庄亦谐老老实实地抽出书来,翻到挂着书签的那一页,温习昨日的功课,又抬眼偷觑了商不换一眼。
他走到了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悠远地看向外头。
那似乎是相府上房的方向。
他在看什么,难道是在看廷哥儿么?
……
“我听陈管事说,廷哥儿近日常去上房。就算是你不在的时候,他也常去。陈管事还说,公公很喜欢和他讨论,身子也比从前康健了许多。”
庄婉仪正坐在榻上给孩子绣肚兜,算起来这孩子应该在春日出生,那时候正好穿得上。
她近来管着府中的事务,陈管事常来禀告,对上房的事情也多了几分了解。
对于廷哥儿常去找商相爷这事,她直觉没那么简单。
“是啊。不过不是我指使的,是廷哥儿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你知道,父亲如今虽不管朝政了,可他在朝中的影响并没有改变。尤其是对那些老臣来说,他的号召力不可小觑。”
“你的意思是,廷哥儿要借着和公公走近,为他将来……铺路么?”
商不换正对着一盆绿菊,替庄婉仪描花样子。
她说旧的那些花样子看腻了,倒是描一些新鲜的,将来给孩子穿在身上有趣。
他描着描着,就描成了给她做衣裳的花样,越发兴致勃勃。
给孩子的衣服有什么可描的?
穿不了几日,孩子就大了穿不上了,哪及给她穿的衣裳让人描绘起来格外有兴致呢?
“只怕还不止是这个用意。他是意思是觉得,可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父亲。”
庄婉仪手上一顿,慢慢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神情很是平静,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也是,商相爷就算完全站在岳连铮那边,也拿廷哥儿的身份做不了文章。
何况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岳连铮的问题,只是没有证据,知道的还不真切罢了。
假以时日,他会慢慢知道真相,彻底改变阵营。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好时机。他的心已经偏向你了,但还不够。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把岳连铮通敌的证据明明白白地给他看,我想他一定会彻底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政客,而是一个真心为国为民的贤相。”
当然,再忠诚无私之人,也有被人蒙蔽了双眼的时候。
他做错过,但本心是好的,这一点商不换也无可否认。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完全不赞成他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不过廷哥儿坚持,他和你想的一样,觉得他是个可信任的忠臣。”
虽然在商不换眼中,商相爷一点也不值得信任。
他们两总是不自觉就走到了对立面,怎么可能一起帮助廷哥儿复位呢?
这件事怎么想,他都觉得荒唐。
“廷哥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处处都要我们操心的孩子,不是吗?我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机说出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