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便又从卧室走出去:“听到了吗?海鲜粥的钱给我另外开一张单子…我不想…”话未讲完,后面的字眼全部被她生生吞回去。
因为此刻站在客厅里的根本不是酒店服务生,而是乔安明。
杜箬呆在原地,进退都不是。
而乔安明似乎也是一副惊愕的模样,毅眉冷蹙,眼神,有些痛苦地……看着杜箬头以下的部位。
杜箬低头,愕然惊觉,因为刚才自己翻找手机的动作太过剧烈,松松系好的浴袍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沾着水珠的圆润肩膀从睡衣里溜出,而松松的领口只勉强裹住胸前的小片皮肤,起伏的曲线,玲珑毕露…
两人都没有料到会在这种状态下见面,所以彼此都愣了几秒,最后是杜箬先有反应。
“啊…转身,闭眼睛……”恍然吼出,赶紧转身将自己的睡衣腰带系紧,系得死紧,再转身,乔安明已经又恢复了一向冷漠的表情。
杜箬又开始生气,气自己,每次都慌张狼狈,阵脚全乱,而他永远优雅如常,姿态凌然,所以杜箬恶狠狠地开口问:“你来做什么?”
他却直接答非所问:“你就穿成这样随便去开门?”
杜箬一口被他的问题咽到,心里太过紧张,随口乱驺:“要是知道你,我死都不会开门!”表情很冷,但那讲话的口吻里还带着几分他所熟悉的倔强,虽然两人只是相处了两个月,但乔安明还是对她某些记忆很深,比如现在这样,长长的眼梢瞪圆,一副恨不得要去咬他的样子。
无端的他就笑起来,没办法,他太着迷她有些小表情,觉得像个调皮的孩子。
可是杜箬见他笑,毛骨悚然啊!脚步都不自觉地往后退,问:“你笑什么?突然来敲我的门是想怎样?”当时一副防备的模样,又让乔安明想起杜箬最初认识他时候的样子,也是这样,脾气一触即发,总是全身毛都竖起,其实那时候的杜箬就让他很是着迷,只是事到如今,他再次见到杜箬这样,有些不敢追忆过去。
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以后他与她之间也只存下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心有不甘又怎样,活到这把年纪
总不能还为了一个丫头而“为爱痴狂”吧,或者就算他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顾澜怎么办,责任和道义怎么办?
所以乔安明将满肚子的话都吞下去,沉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递到杜箬面前:“过敏这么严重,很多地方都挠破了,不涂药的话很容易发炎…”
其实杜箬本应该拒绝,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问:“你怎么随身带着这药膏?”
他却笑了笑:“知道你来这里会吃海鲜,这药还没有上市,外面买不到,我问过药剂师了,绝对无副作用,孕妇也可以涂…”
明明很平淡的话,很正常的口气,杜箬却听得又开始心律不齐!
想怎样啊乔安明,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心脏抗压能力?她只能咬着牙不喘气,怕一动所有的理智就会奔溃。
乔安明见她傻站着不接药,只能自己凑过去将药膏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就算你再怎么不想见我,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杜箬见推脱不了,只能将药膏手下,头垂着,冷冰冰地下逐客令:“谢谢你的药,可以出去了吗?我要休息了!”
乔安明微微收口气,正打算离开,门口却响起服务员的声音。
“抱歉,打扰……请问你们点的海鲜粥放哪里?”
杜箬吸了吸鼻子,赶紧用正常的口气回答:“搁桌上吧,另外给我开单子!”
“好,那…请慢用!”服务员垂着头将粥和餐具摆到客厅的小桌上,看都不敢看乔安明一眼,很快就退出房间,离开前还很“善良”地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整个空间再次恢复平静,乔安明没走,依然站在那里,朝那小桌上的粥看了一眼,带点责备口气问:“为什么不去餐厅吃晚饭?”
“不舒服,不想吃!”
“所以就在房间点一碗粥,还是海鲜粥?”他连续的问题,杜箬都懒得回答,索性故作轻松地坐到沙发上去。
乔安明见她爱理不理,心里多少有些凉涩,只是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晕船最忌食生冷的东西,必须确保饮食清淡,你吐了一天,胃里什么都没有,再吃海鲜对胃太伤,况且你身上过敏得这么厉害,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典型的乔氏训话模式,明明是很温柔的关心,硬是被他说成冷冰冰的指责,好在杜箬已经习惯,一口就驳回去:“我这不是晕船,我这是孕吐!”
所谓口无遮拦,应该就是指杜箬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乔安明阴了一天的心情变得更加生寒,可是她说的是事实,他凭什么要心里觉得有气,所以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如果是孕吐就更不能吃海鲜,都是要当妈的人,怎么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说完索性走过去,拎起碗就把挺好的一份海鲜粥整个倒进垃圾桶里。
杜箬明显是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招,顿时就从沙发跳了出来:“喂,你干嘛!你有什么资格倒我的粥,那粥我会另外付钱,不会从你胜安的账上扣!”
那调子讲得万分委屈,表情也怒得很,仿佛他倒掉的不是粥,而是她极为珍贵的东西,可是他却不恼,走到她面前,问:“我在你心中就这样吝啬,都舍不得请你吃碗粥?对你是好是坏都分不清楚,怎么当妈妈?”
其实是他随口说的话,哪知眼前的女人却将下颚略台,咄咄逼人地驳斥:“是,我是好坏不分,我是愚蠢不懂事,可是你到底想怎样?大白天的在游艇上给我涂姜片,这么晚还来我房间送药膏?你是我的谁?乔安明…你要搞清楚,我现在只是你的下属!”说到后面的时候明显已经没有多少底气,鼻子酸得很,她怕自己又在他面前哭,所以赶紧从沙发上下来,赤着脚就想往卧室里走。
乔安明实在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一时冲动就追上去拽住她的手。
“我又说错什么了?说闹就闹?”
“我闹?我现在怎么还敢找你闹?”杜箬觉得自已快疯了,满心委屈都往外面窜,她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说溜嘴,只是强硬地挣扎,手腕却被他拽得更紧。
“杜箬,总觉得你有话没有跟我说清楚,看着我,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那时乔安明的脸就在杜箬面前,好几个月之前,顾澜在她面前倒下去,她去医院找乔安明,就是希望他能够像现在这样,愿意听她一个解释,可是这个机会迟来了几个月。
几个月,不算太长,但是却已经将很多事情都改变。
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杜箬觉得眼眶开始模糊,只能尽量瞪大眼睛,开口:“乔安明,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天顾澜发病,真的不是因为我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导致,你信不信?”
乔安明压根没想到杜箬又会讲起这件事情,事后他其实也细细考虑过,觉得应该不可能是顾澜装病,因为当夜桐城医院的医生替她急症,确实查出有心率过快,且当时她明显呼吸困难,冷汗四起,嘴唇都发紫,这些是急性心肌梗塞的症状,装都装不出来。
可是现在杜箬又提这件事,他只能尽量不伤她的解释:“过去的就过去吧,顾澜已经没事,我相信你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杜箬…我承认那天在医院我说的话很过分,如果你一定要我当面道歉,那我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
乔安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无害,可是杜箬的眼仁却越瞪越大,眼底的湿气慢慢集聚,汇成大颗眼泪迅速地滚落下来。
她空等着有天能够跟他解释,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她完全没了解释的兴致,她怎么敢跟顾澜斗,正室,心脏病,身体羸弱,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她都胜券在握,而自己是什么,无非是相处短短两个月的小三,根本毫无胜算啊!
可是心里还是有不甘,杜箬用力吸一口气,带着满脸泪水,继续问:“好,如果你非要认为那次是我挑衅导致她发病,我不再问下去!那孩子呢?她找人在巷子里堵我,我被两个男人按在墙上打了一顿,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如果那天不是刚好有人在巷子里看见,如果不是宝宝坚强,孩子早就已经流掉,这一点,你该怎么替她解释?”
杜箬讲得语速很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那日在巷子里的梦魇再次上演,扼得她的声音都一点点沙哑断裂。
可是乔安明却像在听一个惊悚故事。
孩子,巷子,殴打,流产……这些完全陌生的词,怎么会跟顾澜扯上关系,他自认自己脑子还没糊涂,可为什么有些逻辑就理不清楚。
乔安明依旧摁住杜箬的肩膀,生冷地问:“等等,你说什么孩子?意思是顾澜故意找人打你,就为了让孩子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