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输液室只开放到凌晨两点,这会儿已经过时间了,江临岸缴完费只能按照医生的意思带沈瓷去住院部三楼挂水,可那边也没有专门的输液室,值班护士从病房里拉了一个挂吊瓶的架子过来,直接把沈瓷安置在走廊的长椅上。
五月初的天气说冷不冷,可后半夜还是有些凉,加之沈瓷连续呕吐加上肠胃不舒服,整个人已经有些虚脱,江临岸实在看不过去,干脆直接去找医生开了张住院单,好在还有一间空余的单人病房,便让沈瓷住了进去。
折腾完所有事情已经过三点了,沈瓷的吊瓶也挂完了大半,房间里没什么声音,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中间隔了大概三四米,全程几乎零交流,好像一切又变成了静止状态。
沈瓷就斜靠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吊瓶,里面药水正一滴滴往她身体里淌,手臂凉凉的,整个人浑身无力,又觉得有些冷,于是抬起身来想要够脚边那条折好的薄被子,结果一只手被针吊着,够了两下也没够到。
江临岸看出她的动作,走过去直接把被子抖开盖到她身上。
“冷?”
他问这话的时候就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再度把她面前的光都挡掉了,只是因为距离隔得近,沈瓷能够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原本笔挺的裤腿上也有一大滩水渍,大概是刚才在翻纸篓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沈瓷心里有些微动,想到他白天工作开会,晚上喝酒应酬,又因为自己折腾了大半宿,也不是超人,肯定累了,于是她把被子又往胸口拉了点。
“我想睡一会儿,你先走吧。”
“我怎么走?你水还没挂完。”
“一会儿我可以按铃让护士来拔针。”
“可你要是不小心睡着了呢?”
“……”
沈瓷词穷,加之人不舒服也懒得跟他争,眼前男人紧了下眉:“行了,你睡吧,我在这陪你!”说完他转过去把那张椅子拖到了床边上,又把沈瓷后背靠的枕头抽掉了。
“躺下,水挂完了我叫护士过来,你睡吧。”边说又边给沈瓷掖了几下被角。
沈瓷确实也很累了,安安分分躺下,又觉得头顶的灯光太刺眼,不禁眯了下眼睛,江临岸看出她的意思,起身去把天花板上的灯都关了,只剩一盏床头的小灯,于是原本透亮的病房里一下陷入暗沉,这反而让沈瓷觉得更有安全感。
气氛再度恢复刚才的沉默,大家谁都不说话,沈瓷闭着眼睛,到最后干脆将头都别了过去,只留给江临岸小半个侧脸。
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水挂完了,江临岸去叫了护士过来拔针,拔完针后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沈瓷反正一直躺着,迷迷糊糊的,却也没睡着,可能是因为陌生环境又是陌生的床,身体处于极度疲乏期,睡意也很浓,可就是睡不着,但她听到床前的椅子挪了挪,可以猜到江临岸起身了,很快又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门被轻轻带上……
沈瓷在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
半夜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荒唐的梦。
之前为了能和他划清界限,她不惜从联盛辞职,也把话都跟他讲清楚了,她自认为自己没有留一点余地,随后两人有一个多月没再联系,除了那次在榆蓉镇偶然见了一面之外生活中不再有任何交集,沈瓷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已经回归到最初陌生人的关系了,以前所发生的一切成为了过去时,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又闯了进来,以一个入侵者理所当然的样子,占有她的身体再搅乱她的生活,让她毫无防备之余又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沈瓷心里是有怨气的,就好像她好不容易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可对方却因为喝了酒,一时兴起,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突然闯了进来,在她的房间里撒野胡来,最后留给她满室狼藉,凭什么?她该受他这样的欺负和凌辱么?
换做其他女的肯定是一番哭闹折腾,可沈瓷这性子,冰天雪地似的,再大的火气都给捂凉了,所以也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想想,不会真的说出来去跟他闹,犯不着。
沈瓷这么想着想着反而越发清醒了,想起身去拿手机,结果刚一动就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立即躺下,闭着眼假装睡觉。
随后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走到床边站定。沈瓷撑开一条眼缝看到墙上投着一个影子,影子在那站了一会儿,大概足足有半分钟时间。
沈瓷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可半分钟后影子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
沈瓷正想着,结果右手一紧,床前有双手盖了下来,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掌温滚热干燥,沈瓷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闷了一口气,没敢动,只能任由他握着,可很快听到床边的人开口。
“我知道你还没睡着,不过也好,你继续装睡,让我把要说的话说完。”
“……”
“首先我跟你道个歉,为今天晚上的事,你大概会理解成酒后乱性,但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
“我承认今天对你的所作所为很冒失,甚至有些过分,但酒精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大概是……”
他说到这就停下了,房间里突然没有一丝声音,如此过了起码半分钟,沈瓷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他掌中紧了紧,耳边传来一声重重的提气声。
“好吧,我承认,在你离开联盛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经常想起你,白天工作的时候还好,但晚上有些严重,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所以四十九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想见到你,又刚好看了你写的那篇专访,你真是……”
江临岸低头笑了笑,笑声柔柔地荡在耳边,就像春夜里洒下来的月光,随后沈瓷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她手背上被护士拔针时贴上去的那一小团棉球,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沈瓷,要不你还是回来吧。”
沈瓷心尖猛地一抖,手指在他掌中蜷缩起来。
“不可能!”
这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她头也转了过来。
江临岸就微微弓着腰坐在床头,身后微弱的灯光拢着他,他却让嘴角勾起一抹笑。
“为什么不可能?”
“话我都跟你讲清楚了,你还要怎样?”沈瓷说完直接把手抽了回来。
江临岸眉头皱了一下,大概不满意她如此决绝的态度,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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