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这下可就有点尴尬了,咧着嘴苦笑了两声,“你知道得太多了!”
薛仁贵忙出来打圆场,呵呵的笑道:“义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少帅其实也是这意思,也就是言语上客气客气。这也是我们中原唐人的习惯,是一种礼貌。”
“什么礼貌,什么习惯,就是虚伪!咱们草原儿女不习惯这一套!”血莲不客气的顶了一句,马上转颜一笑上前搂住陈妍的胳膊肘儿,笑眯眯的道,“还是这位女侠爽利坦承,我喜欢!”
“得,你们两人成亲吧!”秦慕白咧着嘴笑道。
“你以为我不敢?!妍姐,明天就跟我回草原,当草原的驸马去!”血莲冷哼一声连翻了两个白眼,众人一片大笑,这才纷纷入席坐定。
片刻后,突厥南庭的统帅拔悉弥,带着十来个突厥将领也来赴宴了。一见这篝火大宴,这些人可算是高兴了,就好比是中国人在南极见着了热乎的北京烤鸭一样。还没坐下,拔悉弥就叫两个随从回去跑了一趟,从自己营里牵来两头肥羊,当场就给宰割剥洗干净了,要给众人来两头烤全羊。
这篝火宴可就名符其实了。这手艺,陈妍和唐军将士还就真不会。回纥人倒是会,但他们一直比较矜持没突厥人这么放得开,自然也是因为血莲与秦慕白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的缘故。就好比两家孩子‘好像’是在谈恋爱了,双方家长不小心碰了头,当然是彼此越客气越斯文越好。
随后一会儿,高昌国的将军麴文盛和麴文渊也来了,只来了两个人。秦慕白离开高昌军营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请他们吃年夜饭,这两人来了怕是鸿门宴,不来更是不敢,只好硬着头皮就来了,都没敢多带一个人。来了即是客,秦慕白也请他们入了席。二人畏畏缩缩的坐了下来,头就再没抬起来过了。天色已经黑了。秦慕白看了这场中一眼,汉胡四家将领已经到了四五十人,围着篝火堆都围了两圈了。军士们抬着酒瓮、餐几、大饼等物在往来的穿梭分发,即将开宴。玉门关外的大营里,连绵百里的灯光篝火,一片热闹喧哗。
秦慕白心忖,吐蕃的俘虏们看到眼前这景象,心里肯定特别不是滋味,还可能会哭鼻子。正琢磨着,苏定方凑了过来在秦慕白耳边低声道:“慕白,要不把噶尔悉多于也叫来吧?”
“正合我意。”秦慕白一笑,“但,谁能请得来呢?”
“薛仁贵,肯定能!”苏定方信誓旦旦的道,“虽然是各为其主生死相搏,但吐蕃人认一个死理——他们相当敬重比他们勇猛善战的武士。薛仁贵神勇无敌阵前生擒了悉多于,虽然他亲斩了悉多于的二哥赞婆,但悉多于肯定敬服薛仁贵。”
“行,就劳驾仁贵走一趟吧!”
果然没多久,薛仁贵还真就把噶尔悉多于给请来了!
见到这名俘虏的吐蕃统帅时,全场都一下静了下来,众人脸色各异。秦慕白起身笑着摆了一下手:“大家继续!噶尔将军,也是今天的客人之一。今日,只管喝酒吃肉,不谈国事军务!”
众人也便坦然了,席间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薛仁贵就领着悉多于坐到了秦慕白的身边。悉多于二话不说,盘腿一坐下,就旁若无人的只顾喝酒吃肉啃大饼,都不来正眼瞧秦慕白一眼。
秦慕白笑了一笑,倒了一杯酒往悉多于那边递了一下,“噶尔将军,我敬你一杯。”
悉多于顿了一顿,拿起身前桌几上的一杯奶酒,对着秦慕白的杯子用力碰了一下,一口气喝干,放下杯子继续大吃海嚼,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好汉!”秦慕白赞了一声,神色百味的笑着也把酒饮干了。
悉多于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扭头,犟着脖子说道:“败军之将,要杀要剐就一句话,何必冷嘲热讽的穷挖苦?”
“咦,噶尔将军的汉话,说得真是地道!”秦慕白笑而赞道,“要是光你说话,还以为你是长安人士。”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兄弟三个,曾一起在中原走访生活了七年之久,长安就住了四年!”悉多于没好气的道,“会说汉话就了不起吗?我大哥的满腹学问,就算是汉人当中又有几个比得上?”
“原来还是个中原通啊!”秦慕白笑了笑说道,“你说得没错,你大哥噶尔钦陵,的确是出类拔萃惊才绝艳。别人我不知道,我秦某人是自愧不如的。”
悉多于脸一板嘴一撇,斜睨秦慕白说道:“你就神气吧!成王败寇,随你怎么说了!”
“我这是实话。”
“你们汉人,没一句实话!”
“哈哈!”秦慕白就笑了,“行,那我跟你说几个故事,你听不听?故事嘛,自然都是假话。”
“随你,爱讲不讲。我只管吃喝,吃饱喝足了,要么砍头要么送我回去睡觉!”悉多于没好气的嚷了几句,继续大吃大喝。
秦慕白把玩着酒杯子,慢条斯礼的就说开了。直把大非川的战况、天葬幻月谷、水淹格尔木和噶尔钦陵兵败退守晴罗原,都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说给悉多于听了。
悉多于开始还没在意,以为秦慕白纯粹是在“YY”瞎瓣呢,听到后面有鼻子有眼的,他不禁有点愣了,再后面火大了,跳起身来把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吹牛!放屁!你们汉人,没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