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病了,打从穿越以来第一次因为惊吓过度,高热不退,圆润的脸庞苍白得几乎瞧不见一丝血色,即使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她的眉头始终紧锁着,脑海里如默剧一般不断闪过那一日在法场上的血腥画面,以及清华那双布满情意,却又让她打从心底恐惧的眼眸。
大宅主院里,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主子,”黎叔收回诊脉的手,佝偻着腰身从床沿站起,向着一旁的清华行礼道,“夫人连日来车马劳顿,又大悲大喜,怕是心有魔障,故而才会恶疾难消。”
魔障……
清华瞳眸狠狠一缩,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失去了血色。
见此,黎叔慌忙垂目:“老奴给夫人抓几幅药,先把这热退了,再开些安神药,也许能让夫人有所好转。”
疾病不难治,真正难的,却是心病啊。
“嗯,”清华心不在焉的点头,“去做吧。”
黎叔躬身退了出去,合上房门时,不自觉往床榻的方向瞥了一眼,旋即,惆怅的摇着脑袋,无声无息退下。
“芯儿,”清华缓缓迈步,孤身站在床边,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撕裂一般疼痛起来,眼里刻满了悔意。
早知她会有如此反应,那****绝不会带她亲赴法场。
“是我忘记了,”薄唇轻启,话语间尽是黯然,“你早已不记得往事……”又怎会记得当初的约定?
他错了……
是他害得她倍受痛苦煎熬……
手指颤抖地想要触碰唐芯的脸颊,就在这时,她忽然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嘤咛:“冷面神……”
她在叫谁?是谁能让她纵使在病中,依旧念念不忘?
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是那个人吗?
一抹暴虐的怒意染上眉宇,须臾,又回归平静。
他轻轻俯下身,冰凉的大手拂去唐芯额上布满的汗珠:“他真的就那么好?明明最先与你相遇的,和你交心的,是我啊。”
长睫幽幽垂下,淡色红唇亲吻上唐芯的额头:“你会想起来的,等你恢复记忆,那人就再也不能迷惑你了。”
而他亦绝不会再给那人抢走她的机会!
颤动的眸危险的眯起,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放轻脚步转身而去。
这日,楚国朝廷颁下榜文,永腾国出尔反尔,借楚国鸣金收兵之际,于暗中杀害大皇子楚庆,意欲趁楚国内乱,侵犯边境,遂,调遣各封地驻军共七万,即刻整军支援边疆。
榜文一出,瞬间在朝堂、坊间激起千层骇浪,群情激愤,各军营的招兵点,排满了长龙,但凡成年的男丁皆热血沸腾的投入军中,只为保住楚国河山。
“皇上。”龙威挑了帘子步入主帐。
昨日楚军阵前收兵,沈濯日又忽然现身军中主持大局,他们便撤离深山,转移至墨海附近的草原安营驻扎,以做安顿。
“可是有消息传回?”沈濯日一边问,一边越过他,看向帐外,却不曾看见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眸色微微暗了暗,心尖徒然升起一丝不安:“派去的将军还未回信?”
“末将正想与您商议此事。”龙威一脸凝重的开口,“赵正骑术精湛,即便两地往返,今日也该回了,但直到这会儿仍然不见他的行踪,末将担心,他遭遇了不测,请皇上下旨,恩准末将带兵前去查探。”
沈濯日脸色骤然一变,眉梢染霜。
还未回来……
楚名究竟在干什么?莫不是连圣旨也置之不理?
这个猜测刚升起,就被他否决,楚名乃中宫嫡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这时候违逆圣意,只会惹来猜疑,不亚于自断后路。
“红娘,”沈濯日沉声唤道,“修容可有回信?”
话刚落,帐外蓦地跃入一道黑影。
“什么人?”龙威警惕的护在天子身前,拔刀出鞘,冷看着来人。
“主子。”修容略带气喘的唤道,身上的黑衣皆已被鲜血打湿,脸色极其难看。
“她呢?”沈濯日箭步绕过龙威,“她现在何处?是否安然?”
修容惭愧的低垂下头,跪在他身前:“夫人她不在楚营,属下连日来潜伏在楚营各处,找遍了所有可以藏人之地,不曾发现夫人的影踪。”
“不在?”沈濯日心口大震,从未有过的慌乱如利刺,活活剜着他的心窝,声线几近颤抖,“你当真都找遍了?主营呢?关押俘虏之所呢?”
边疆处两军对垒,绑走那丫头的除了楚人,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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