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灰原哀,三水琅的房子又空了下来。
不过还好,这次还有小猫陪着他。
三水琅抱着小猫,轻轻抚摸,神色终于变得缓和起来。
一切看来都在步上正轨,三水琅昨夜也终于有了短暂的睡眠,或许假以时日,他就可以从那个阴冷的仓库里走出来。
果真如此吗?
三水琅又回忆起了那场梦,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怀里的小猫似有所感,往三水琅的怀里又拱了几下,将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三水琅垂头看了看小猫,不禁摇头苦笑,
“就我这样还想帮她?深陷泥潭的不止她啊,我自己也是啊……”
灰原哀才走没多久,三水琅就又忍受不了孤独了。
正如一夜的陪伴无法抚平灰原哀内心的伤痕一样,这也同样无法磨灭三水琅彻夜的孤独。
屋子里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三水琅便接到了小泉红子的电话,是关于宫野明美的,
“三水哥你快来吧,我已经拦不住她了。”
三水琅这才想起,宫野明美那边已经拖几天了,不得不去给她一个交代了。
想要打消宫野明美的疑虑当然很简单,让她亲自接触一下灰原哀,甚至干脆和灰原哀相认,那问题自然就全都解决了。
但奈何有一个寿命系统。
纵有诸多限制,三水琅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直接打了个车赶到小泉红子家,是她的本家,而非先前的家产。
宫野明美的身份敏感特殊,安置在小泉红子本家才能放心。
“你走后,我为了以防万一,知会了她一声,把她的通讯设备全部都没收了。但往后几天她都铁了心想要联系那个叫赤井秀一的家伙。”
小泉红子无奈地对三水琅说道。
其实宫野明美已经不是第一次闹了,但每次都被小泉红子软硬皆施地压了下去。
小泉红子知道三水琅压力很大,尤其是救下宫野明美以后,所以能压就压,不想让三水琅难受。
三水琅疲惫地点点头,说道,
“带我去找她吧。”
小泉红子领着三水琅来到宫野明美的房间,掏出钥匙将反锁的门打开。
宫野明美不止一次想要出逃,小泉红子只好采取这样的方式了。
一进门,宫野明美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声质问道,
“你们到底还想关我多久?”
全然没有先前的温柔,此刻她的语气就像是面对两个陌生人,甚至是,敌人。
三水琅只好先安抚宫野明美的情绪,
“明美姐你先冷静一下,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什么交代?你一连将我关在这里几天的时间,你还想让我怎么相信你?”
宫野明美此刻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个房间里,而外界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如果不是这样,她姑且还愿意相信三水琅,毕竟她心里还认为三水琅是和赤井秀一一道的。但她可不相信赤井秀一会为了限制她的行动,居然将她迷晕几天的时间。
小泉红子听闻宫野明美如此态度,心中不由大为恼怒。宫野明美来这里总共就几天时间,每天都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替三水琅感到不值,于是她愤怒出声,
“你还不相信三水哥?!你知道三水哥为了救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他为了救你……”
“红子!别说了。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吧。”
三水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出声打断了小泉红子的话。
小泉红子看了三水琅一眼,又看了宫野明美一眼,愤怒地一跺脚,指着宫野明美道,
“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
随后摔门离去。
不过她甩下的那句话还是有点作用的,现在宫野明美的神色有所缓和,但还是发出一连串的质问,
“所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让我昏睡了这么多天?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大君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三水琅放下揉太阳穴的手,一脸疑惑,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迷晕了?我和小泉红子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小泉红子如果真的能把宫野明美搞晕,怕也不至于搞得那么焦头烂额了。
宫野明美眉头紧皱,她感觉三水琅并非说谎,但还是寒声问道,
“那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到了这个房间里,而且外界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
三水琅感觉呼吸一滞,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肾上腺素刹那飙升,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一醒来就到了这里?难道你忘了……我之前有和你在另一个房间里说话吗?”
宫野明美歪歪脑袋,疑惑地皱眉质问道,
“什么另一个房间?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不是在车上吗?我一醒来就在这个房间里了。”
她忘了?又是这样?
三水琅瞳孔紧缩,大脑宕机,踉跄了几步,将要摔倒,但退到了墙壁上,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他张大嘴巴,感觉自己的右手又开始钻心地疼痛,痛到颤抖不已,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右手那巨大的伤疤,用左手抓住右手,试图让颤抖停止下来。
但颤抖没有结束。
因为他的左手也在颤抖。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如置身于冰天雪地。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肺部因为过度换气而剧烈抽搐,痛到他想要停止呼吸。
不,不止肺部。
他又想起了那仓库里漫长的折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心脏在猛烈跳动,撞击胸腔,疼痛不已。
“如果……如果连她都遗忘了,那我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他抬起头,试图聚焦自己的视线,但做不到,眼前宫野明美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宫野明美见到三水琅这番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想起了小泉红子的话,于是冷声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救下我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和赤井秀一到底是什么关系?”
三水琅听到了她一连串的质问,不断地摇头。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啊……
三水琅没有回答宫野明美,而是又低下头望着自己右手手背那巨大的伤疤,一种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孤独感又笼罩了周身。
接踵而来的,是极度的愤怒。
好不容易拼尽一切,将自己置身死地,方才换来的渺小的成果,居然又被那该死的世界意志轻而易举地抹杀了。
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三水琅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宫野明美,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救下你的吗?!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三水琅将手一甩,似要抛却全部的理性,
“必须有一个人要死在那个仓库里,而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所以我……”
三水琅感觉自己肺部正在剧烈地疼痛,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但他想要说出来,他再也不要一个人孤独地待在那个黑暗的仓库里了,所以他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继续道,
“所以我代替你死在了那个仓库里!”
宫野明美闻言,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巴。
三水琅颤抖地用手指向自己的肺部,
“琴酒先用枪击中了我的肺部。
但我知道,我不能就那么倒下。
我必须要让他们亲眼见证我的死亡,这样你才能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所以我稳住了身子,想要继续开枪……”
三水琅连连摇头,眼里满是恐慌,似乎不想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他举起了自己颤抖的右手,望着自己手上的伤疤,好像又看到鲜血从其中涌出,
“但我是不可能射中他们的……
伏特加用枪打中了我的手,打掉了我的枪。
琴酒用枪击中了我的胃……
我感觉四肢发软,我也想站着啊……但我根本站不起来!”
三水琅又是连连摇头,
“你知道那有多么痛苦吗?
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折磨到你想要停止呼吸;
每一次思考都是一次煎熬,煎熬到你想要停止思考;
每一次动作都是一次剧痛,剧痛到你想要抓紧死掉!”
三水琅再次摇了摇头,
“如果……如果我真的能那么简单就死掉该多好啊……
但琴酒不愿意我那么容易就死掉。
所以我只好继续挣扎……
我想要找到掉在地上的那把枪……
但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我早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我看到的只有逃也逃不掉的黑暗!
你知道当我看到琴酒将枪口对准我的脑袋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开心吗……
因为我终于可以结束这漫长的折磨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三水琅低下头,视线一片模糊,光怪陆离。
那是过度激动导致的眼睛缺氧。
宫野明美听完这一切,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但仍带着解不开的疑惑——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还会活着呢?
三水琅的发言仍未结束。
他望着脑海里静静悬挂着的寿命系统,心中愤怒和悲戚都更胜了,
“去他妈的世界意志!去他妈的寿命系统!”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三水琅缓缓抬起头,颤抖着说道。
宫野明美心中疑惑,因为她不记得自己问过这句话。但她望着三水琅早已通红的双眼,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你们全部都不过是一段故事里的角色!
按照原本的剧情,你本来就应该死在那个仓库里,而你的妹妹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服药自杀!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三水琅勃然大怒,引动颤抖的周身,捶上身旁的门,门摇摇晃晃,发出一声巨响。
宫野明美娇躯一震。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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