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琅正沉浸在难得的睡梦之中,却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三水琅皱了皱眉,睁开沉重的双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床上,暖洋洋的。
三水琅撑坐起来,眼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墙壁上贴着《三体》海报、银河帝国行政区图和蕾姆的海报,书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资本论》第三卷,枕边靠着同学送的黄色海马抱枕,他熟悉的耳机、电脑、手机,他熟悉的书柜……
还有那个他许久未闻的声音。
“怎么还没起床啊?早餐都做好开吃咯,现在就差你了,你还要我给你送到床边来迈?”
一个妇人掀开他的被子,操着一口方言,催促他赶紧起床吃饭。
三水琅的眼眶逐渐湿润,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给予他生命的人。
“老妈……”
我回家了吗?
那一切的痛苦都只是一场梦吗?
我从未穿越,从未被遗忘,也从未进入过那阴冷黑暗的仓库吗?
“原来只是一场梦吗……”
三水琅感觉一颗晶莹自眼角流出,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那个妇人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三水琅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擦干眼泪,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但梦终归是梦。
他逝去的一生终究化作一场梦,回到他的梦里。
他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结果不过是: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束了这一场梦。
三水琅怔怔地望着空旷的天花板,良久,方才反应过来:
那个妇人的面容自一开始便是模糊的。
他已经离家太久了,那熟悉的脸如今不过只剩下朦胧的印象,但那种思念和眷念却反倒随着记忆的模糊而不断加深,直至化作他日思夜想的一场梦。
“原来只是一场梦吗……”
同样的一句话,却深藏着截然相反的情绪。
三水琅湿润的眼睛又重复干涸,回归死寂。
他已经醒了,但却依然活在梦里。
灰原哀早在见他颤动眼皮时,就急急忙忙地收回小脑袋,躺在床上继续装睡。
他的梦话是用中文说的,因此灰原哀并不知晓他说了什么。
但她看见了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感受到了他对那场梦深深的眷恋。
三水琅当然眷恋啊……
因为那场梦,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未尽的一生啊!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梦到了什么,才会因梦流泪呢?
他又为何会在梦里和梦醒后重复同样的一句话呢?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灰原哀找不到答案。
她只能继续装睡。
三水琅掀开被子,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依然熟睡着的猫萝莉和萝莉猫,悄悄地走出门,为一人一猫准备早餐。
灰原哀听到开关门声响起,方才愣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与三水琅之间共处不过一夜,互相连名字都不知晓,却感觉已经与他相识了很久很久。
不,更准确地说,是三水琅似乎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而她对这个人却一无所知。
灰原哀从被子中抽身出来,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望着那歪七扭八、但字字都好似用尽了浑身气力的诗怔怔出神。
“我需要一场梦,带我前往明天……”
可是他得到了一场梦,似乎却没能从梦里走出来。
灰原哀伸出小手,用指尖划过那一字一句,感受着那起伏的字迹,仿佛也感受到了写诗之人波涛汹涌的内心,触摸到了他呕心沥血地刻下这首诗、想要诉尽自己内心全部难受和痛苦的灵魂。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折叠,正欲放进衣兜,方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衣,于是又换上那套休闲装。
灰原哀有一种冲动,她想要去学习中文,亲眼看看这首诗的原文,以及理解她听到的那句真实与虚幻共有的话。
于是,她收起了这首诗,抱起小猫,走下了楼。
但是一楼却未见三水琅的踪影,应该是出门了。
灰原哀只好抱着不满被吵醒的小猫坐在沙发上,安抚小猫,默默静待三水琅的归来。
而三水琅现在正在购买早餐的食材。
先前他并未打算让灰原哀留宿,所以并未购买早餐食材。
人总是这样,一开始什么都想得好好的,最后说出口、付诸行动,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就像写假期作业这件事一样。
三水琅买完食材,正欲转身回去,却看见一旁报架上的报纸印着宫野明美的画像。
于是三水琅拿了一份报纸,放在袋子里往家走去。
三水琅刚回到家,就见灰原哀抱着小猫起身,抓着小猫的小脚丫挥手,甜甜地笑道,
“おかえりなさい!(欢迎回来!)”
三水琅心中一动,也微笑道,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三水琅径直走向厨房,灰原哀也穿着小猫拖鞋“哒哒哒”地跟了进去。
“今天早餐吃清淡点吧。”
“喵~~”
灰原哀还没说话,小猫先欢快地叫了一声。
“啊啦,看起来它没有什么意见。”
灰原哀笑道。
三水琅也会心一笑,
“那你出去吧,我要忙了。”
灰原哀歪歪脑袋,道,
“不要我帮忙?”
“你太矮了,越帮越忙。”
“……”
灰原哀黑着脸,被沉默了一会儿,略带讽刺地回敬道,
“嗯……看来高个子大哥哥现在不犯困了呢。”
三水琅咳了两声,不知作何回复,只好假装思考菜谱,当没听到。
灰原哀见状,转身走出厨房,同时,又悠悠地飘来了一句,
“看来还是没睡醒啊……”
三水琅只好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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