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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沿四城打井数百口,皆无水,众官恐惧,嚎啕求拜于军事帐下,张伯中问明缘由,却笑道:“此乃天意,与尔等何干,诸位放心,我会在大统领面前解释原因的。”
送走诸人,张伯中喝一声:“來呀,取我袍服,我要见大统领。”侍从道:“天气如此炎热,大人何不穿短衫,大统领不是允了大人短衫见驾吗。”
张伯中笑道:“平日可以,今日不同,休要多嘴,备來。”
天气炎热,杨昊裸着膀子,一手拿着冰瓜,一手拿着公文,边走边看边吃,两个护卫举着蒲扇跟着他身后为他扇风,人人都是一头热汗,闻听张伯中到了帐外,杨昊几口吃掉冰瓜,放下公文,让侍从取來一条短衫穿上,这才让左右请入,见张伯中冠服齐全,失声笑道:“先生这是何意,你那军师帐放了多少冰,比我这还凉快不成。”
张伯中含笑不答,舞蹈拜伏于案前,杨昊见他礼重,也收了戏谑之心,忙降阶扶起,道:“恕我衣冠不整之罪,军师何故如此礼重。”
张伯中道:“万千之喜也,大石城指日可破,大统领霸业可成矣。”
杨昊闻言,双眸放光,笑问道:“喜从何來。”
张伯中遂将军需四城打水不见水之事告知,杨昊故意问道:“四城皆不见水,该当忧愁,军师怎么说是喜呢。”
张伯中道:“所谓利弊相生,利即是弊,弊亦是利。”
杨昊便做了悟之状,笑道:“上天怜悯,不枉我这一场辛苦,罢罢罢,此事还要劳军师辛苦,余人皆不足论也。”
张伯中再拜道:“愿意领命。”
时当六月,天地之间如同笼了一团火,人但坐在树荫下不声不动也是一身汗,大石城的夏天本來就热,这年的夏天却特别炎热,自五月中旬开始,天空就再不见一丝云彩,白晃晃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烤的石头发软,土地冒烟,若是太平时节,哪怕是贩夫走卒,只要家有隔夜粮,也要放弃生计,找个有水的地方,泡水消夏去了,
大石城人管在澡堂子里泡澡叫泡水,那城里本來就有上百家澡堂,无论冬夏只需三个铜钱即可泡在清水中,水是活水,冬温夏凉,既清洁又凉爽,泡在水中,手边一壶茶,几样果点,与三五契友,谈天说地,逍遥时光,
好在大石城的夏天虽然炎热,时间却短,从阴历六月底至七月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凉风习习,进入秋季了,
现在虽围城日紧,但大石城的人显然并沒有打算放弃按老法度夏,因为围城,物资短缺,茶点果品的价格已涨了好几倍,但水价总不该涨吧,水是从城外的地下河里流过來的,天生地长的,人人有份,
有悲观者说,现在正在打仗,两军对峙,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若能断敌水粮,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乐而不为,不过乐观者到底还是占了多数,人们普遍认为,地河藏在地底,即便是在城中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也不能说清楚它究竟从何而來,去往何处,初來乍到的契丹人从何得知,
张伯中为了查清这条地河的走向,颇费了一番工夫,也吃了许多苦头,好在工夫沒有白费,待他弄清地河的走向后,他就调集数千军卒日夜不息地在地河的上游修了一个人工湖,将地河拦腰截断,把水引入湖中,做了一个天然的湖泊,那处水清波荡漾,方圆数十亩,马饮人用,兼带戏水消暑,水留在了城外,城里就断了水,断水的最初,人们抱怨着澡堂里的活水变成了死水,死水又变成了臭水,沒有澡洗,浑身粘答答的难以入睡,
又几天,人们发现不仅洗澡成了奢望,连饮用水也成了问題,水务所的二十七口水井现在再也打不出水來,
起初人们还以为,那些讲着让人听不懂的鸟语的森林人也沾染了生意人的臭毛病,囤积居奇,打算借机发财,等到他们砸烂两座位于市中心的水房,发现水井里除了水汽,的确连一滴水也难提出來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这时有谣言说,一定是城外的契丹人施了魔法,断了地下河水,如果只是施用了魔法,那么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百姓们供养着数以百计的道法高深的大师,值此危难之际,正是他们施法术搭救万民于水火之机,
大师们一个个慷慨应诺,答应做法救人,生民自然加倍供奉,但不久他们就发现,法师们的法术似乎并不能破解契丹人的魔法,井里渐渐干了底,终于,一个道法高深的法师,发现了症结所在,他站在皇宫最高的塔顶指着西北方向一汪碧清的湖水说:“看那,契丹人受了魔鬼的蛊惑,用蛮力把地龙囚在了他们的营盘。”
法师讲道法,不讲蛮力,如果是用蛮力把地龙掠走,实在不是法师所能请回來的,阖城百姓原谅了法师,却把难題抛给了君王,你受百姓供奉,当该为民做主,千千万万的百姓于烈日下,跪在城主克拉热门前的广场上,祈求他们的君王施法搭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