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小弦与他父亲的性格如出一辙,你又何必偏偏逆势而上,接他逆鳞?将他伤的鲜血淋漓,你却比他还要痛,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帮助他,还是在折磨你自己!”略显柔和的嗓音带着点尖锐,骤然在皇上的头顶响起。
如此不给面子和直言不讳的话却皇上恍然间面露喜色,眼中的悲伤立刻有掩藏不住的喜悦溢出,愣愣的抬头看着那懒洋洋坐在房顶横梁之上的人,惊喜的叫道:“皇伯父!”
那高坐在横梁之上的人缓缓转头,看着下面看上去鼻子还要苍老的老头子皇上,笑眯眯的脸上终于有丝龟裂,不耐烦的叫道:“别那么叫我,你看上去比我老!小老头,当年你儿子的事情就被你管的乱七八糟,至今你仍然耿耿于怀,前车之鉴啊,不要因为心里的愧疚和阴影就去阻拦小弦的人生。”
“侄子给皇伯父请安,谨记皇伯父教导。”皇上那苍老的脸上竟然浮现一抹尴尬之色,连忙站起来给上面的人请安,虽然没有跪下,却也够令人瞠目结舌的了,一国之君竟然给别人行晚辈礼,这却是怪异。
“就不愿意看见你这样,恭恭敬敬的,那么多年的皇帝白当了,真无趣,老夫走了!”横梁山的人懊恼的嘟囔一句,就落在后面的窗前,忽然又转头,那一张脸有些胖,笑眯眯的很讨喜的脸,赫然便是赠与安七夕小金牌的那个福谙达!
只是他的脸上再无笑意,而是郑重的说道:“孙子辈的事情我本不想管,但是你的做法确实极端,但愿小弦能及时救下那丫头,不然,到最后……你可能,不,你一定还是和当年一样的下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上的脸色刷地惨白,脚步踉跄了几下,满眼沉痛。
“你儿子为女人而死,那是他的命,可不代表你孙子也会走他父亲的老路,你要清楚,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虽然他们都为情所困,可他们也不同,他们的女人不一样,当年的萧荷胆小软弱,逆来顺受,这也是导致他们的爱情随着他们的生命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
福谙达说道这忽然沉下声音,威严尽显:“可如今的安七夕,她不一样,她勇于反抗,敢于争辩,据理力争,在她和北堂弦的爱情里,容不下别人,她有她母亲的果断与骄傲,她比她母亲更加洒脱,争取了,到最后了,依然乐观,她那么不屈,那么桀骜,可以和北堂弦手牵着手一路走来,没有金戈铁马,却依然震撼人心!”
“可你却偏偏看不到他们的努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将对萧荷的痛恨完全发作在了安七夕的身上!”
“朕没有!”皇上忽然大惊,控制不住颤抖的吼道!
福谙达冷笑几声,断言道:“你没有?你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弄死安七夕?你别忘了,安七夕不是萧荷的女儿,她是萧雅的女儿!所以她没有她姨母萧荷身上的懦弱虚荣与贪生怕死,她那么骄傲,骄傲的不肯向你服软低头,就更不会和她姨母一般,被威逼利诱反过头来害了心爱她的男人!”
“她心机不纯!”皇帝被福谙达训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无力的反驳,却明显的心虚了。
福谙达眼中已经带上了讥讽,字字珠心,铿锵有力:“哼,你不会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安家的人逼着替嫁嫁入皇家来的吧?为什么你刚开始不反对?反而还给了她你视为珍宝的凤凰展翅?因为你对她是寄予厚望的,你的举动昭然若揭,你坚定了要将这万里河山交给北堂弦,所以你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安七夕做你的孙媳妇,期待着她能够站在北堂弦的身边,与他鸾凤和鸣!因为她是萧雅的女儿,藏龙山庄嫡出大小姐的唯一血脉,血统纯正,身份高贵!是这天下间最独一无二完美无缺的皇后人选!”
“皇伯父……”皇帝瞳孔紧缩,震惊的看着那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福谙达,眼中滑过一丝苦笑,显然,福谙达说的都对!
“别将你的怨怼发泄在那丫头身上,真要惹毛了她身边那些蛰伏的人,你确定你有能力收场?到时候可别找我帮忙,面对那群豺狼虎豹,我可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就萧盖山那个老不死的我现在都躲着呢!”福谙达又是一脸的笑眯眯。
“是侄子糊涂了,只是前几天那丫头被人绑架,弦儿的举动和话语对我实在是打击不浅,那举止神情无一不与他父亲如出一辙,侄子当时真是后怕,就怕他与他父亲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唉,奈何我皇朝北堂家怎么就与那藏龙萧家的女儿纠缠不休呢?”皇帝苦笑着道,却显然,已经明悟,心中那些因为恐惧怨恨而来的戾气依然淡化。
“别管他们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安七夕有些地方和萧雅真是像的不得了,那天我看见她,恍惚间我还以为是萧雅那小妮子站在我面前呢,呵呵……”福谙达来去无踪,空气中还留有他的笑声,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皇伯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皇上刚见到福公公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和批斗,反应过来哪还有人……
而那边,北堂弦大步走出去,路过姬博昌的身边他忽然停住,目光清澈而坚定,淡淡的道:“姬大人刚才所问,本王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事情了。”
说完大步离去,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人,依然震惊在那句‘共赴黄泉’之中。
安七夕这边抽人抽的正爽呢,那小小的冬儿也被他小姑姑敏儿抱过来凑热闹,她们被这群人恐吓折磨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有今天,有个人会当着他们的面痛打这群畜生,而且还是个女子,这让他们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