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春连忙道:“这个传闻跟北靖王有关,说出来可能有点大逆不道,奴才怕皇上听了不高兴,所以不敢说。”
嘉靖闻言愕了一下,狐疑问道:“什么传闻?”
毕春“诚惶诚恐”地答道:“传闻说北靖王家的传坟有王气,所以才得封为异姓王。”
嘉靖闻言笑骂道:“这算啥大逆不道,徐卿的异姓王是朕封的,他家祖坟就算真的冒王气也属正常。”
毕春陪笑道:“皇上说得是,可是咱家还听说北靖王近日正在修缉祖坟,规模扩大了好几倍。”
“修就修呗,徐卿现在是王爷,祖坟扩建一下也很应该,只要不越制就行。”嘉靖漫不在乎地道,不过神色明显有点不自然了。
毕春这货倒是极善察言观色,见状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正所谓过犹不及,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露骨,否则只会起反作用,特别是这种挑拨离间的事,点到即止就行,要不然以皇上的聪明,难保不瞧出端睨来。
所以毕春讪讪地附和道:“皇上说得是,是奴才多管闲事了,对了,眼下已经是十月下旬,想必北靖王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嘉靖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挥手道:“回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别妨碍朕批阅奏本,对了,朕今晚临幸坤宁宫,你通知皇后一声。”
毕春暗喜,连忙答应了一声,施礼退出了养心殿。
毕春离开后,嘉靖便有点魂不守舍起来,自从出了“蜀王谋反”这件事后,嘉靖这小子真的点疑心病重了,先是戚景通按兵不动,接着徐晋又修缉自家有王气的祖坟,你说这祖坟都冒王气了,徐晋还继续修缉干嘛,难道想修成龙穴不成?
嘉靖这样一想,难免便把徐晋修祖坟和戚景通按兵不动承系起来,不过嘉靖也不敢深想,迅速摇头把这些不堪的念头赶出了脑海,同时还有点羞愧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念头。
嘉靖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听信陆炳等人的谗言,把徐晋下狱,还差点问斩,最后却是徐晋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把俺答赶出关外,解了京城之困。记得当时自己把父王的“雨荷鸣蛙图”亲手交还给徐晋时,还当场承诺过从此以后,君臣两人永不相负的,结果自己现在又怀疑他,实在是不应该呀!
嘉靖自我羞愧了一会便抛弃了怀疑徐晋不忠的念头,不过心中始终是有了一个疙瘩,偏偏这个时候,安西大都护、定远侯谢二剑又上报了一个消息,说关押在莎车的波斯王子巴布尔竟然逃脱了,引兵十万攻打葱岭,西域战事再起。而毕春这货也立即趁机进谗言,说谢二剑等人故意放走巴布尔,触发西域战争,借此来拥兵自重。
如今西域的三大都护谢二剑、王林儿、俞大猷都是徐晋的嫡系,于是乎,嘉靖的疑心更重了,竟然降旨严厉地训斥了谢二剑,又下令把他撤职调回京中。
幸好,嘉靖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西域目前离不开这三名大将坐镇,所以虽然撤了谢二剑的职,但是王林儿和戚景通还继续留任。
估计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同时卖徐晋一个面子,嘉靖只是把谢二剑撤职,并没有其他的惩罚,爵位也没动,谢二剑还是定远侯。
不过,嘉靖撤了谢二剑安西大都护的军职,无疑在整个官场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北靖王徐晋失宠了,至少皇上不再像以前那般无条件地信任他了。
很快,另一个人也被嘉靖撤职了,那个人就是安远侯戚景通,原因是畏战不前,镇压叛乱不力,而对戚景通,嘉靖就不那么客气了,不仅撤职,还降了一级爵位,从安远侯变成了安远伯。
这个时候四川盆地的连绵秋雨刚停,戚景通正准备大举推进,而且已经取得了小捷的情况下,竟突然收到被撤职召回的圣旨,就别提有多憋屈了,神机营上下也对此极为不解和不满。
戚景通满肚子委屈和牢骚,但是皇命难违啊,虽然不甘,但也只能领旨谢恩,垂头丧气地收拾行李回京了。
嘉靖此举无疑是自毁长城,戚景通一走,剩下的魏国公徐鹏举哪里懂打仗,跟骁勇善战的黔国公沐绍勋一比,他连提鞋都不配,两军短兵相接便连吃败仗,要不是京军精锐,只怕早就兵败如山倒了。
没办法,既然打不过,魏国公徐鹏举便使出了缩头乌龟大法,把兵力集中到成都坚守不出,于是乎,蜀地的局势就更加糜烂了,沐绍勋从容不迫地攻城掠地,很快,整个云南和四川都几乎成了沐家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