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走过来一群人。直到他停在自己面前,安生都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凌珏挑眉,双手插兜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安生看他身后跟着几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男人,再结合警察所说的话,身体开始渐渐发抖。
“凌先生,老爷子叫您早点回去……”凌珏身边的一个西装男开口,仿佛是要提醒他不要在耽误下去。
安生控制着颤抖的身体,抖着声音问:“这话我应该问你吧!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被关起来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来?!”
好几个西装男人变了脸色,面面相窥就要上前,凌珏忽然开口:“我爸不会让我丢这样的人!抱歉!”
安生楞了下,这话是否应该理解成,他家里实力雄厚,他根本不会受到法律制裁?好一个嚣张的富二代!安生在这一刻被羞辱的体无完肤!
愤怒烧毁了安生的理智,下一刻,她赫然抓住凌珏的胳膊,死命的将他向警局里拖,嘴里如兽般低沉咆哮:“我不信!不信!你必须受惩罚!否则……我怎么给妈妈交代……我要怎么办……”
泪水疯狂的下坠,落进安生的嘴里,愤怒委屈混合在一起,让她颤抖的不能自已!
“你冷静点!这件事情,我已经尽力了!”凌珏忽然站住,烦躁的伸手捏住了安生纤细的手腕。
“尽力?好一个尽力!你不经我的同意,就盗窃我妈妈的眼角膜!就算你救人心切,可是我妈妈呢!我呢!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是我没用……连她的尸体都不能保护周全!她地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的……不会啊……”
安生哭的撕心裂肺,终于惊动了里面的值班警察,乌拉拉跑出来好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居然还有一个安生熟悉的面孔。
看见那个人,安生楞了下。记忆中的邵东好像没有这么胖,可是现在,他却是腆着肚子,满脸横肉。头上一层刚刚长出来的青茬。
“安生!怎么是你!”邵东终于认出了安生,惊讶的大叫,就要冲过来,却被身边两个警察拦住。
安生的泪水落的越发厉害,抽着鼻子回头看了眼凌珏,颤抖的就叫:“舅舅!是他……就是他把妈妈的眼角膜盗走的……舅舅,你不要让他走!我要他坐牢!我要他坐牢……”
警察局会议室里,安生裹着一条灰色毯子窝在最拐角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中午到医院开始,她的身体就奇冷无比,刚才一个女警见她抖的实在不像话,最终好心的为她找了条毯子,顺便给她倒了杯热水。
安生就这样抱着水杯,冷眼看着偌大会议室里的热闹。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凌珏沉默的坐在一侧!那些跟在他身边的西装男,原来是他的律师。此时他们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据理力争,极尽职业风范。而面对他们的人,就显得单薄的多。只有一个邵东罢了。可是那胡搅蛮缠的架势却也搅的风生水起。
警察围坐两头,或沉默或看戏,或偶尔开口一句,总归这也只不过就是有点曲折的民事案件而已。更何况一方还自带律师。
“邵先生,我建议您还是找个律师和我们谈吧!”西装男们显然没了耐心,其中一个头目不耐烦的做了总结!
“我告诉你们!就算谈到哪里!我们也是占理的!妈的,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这么明目张胆的盗窃尸体!我告诉你们,连带医院我也一起告!我就不信没了王法!”
“嗯!嗯!说的好,你也知道法啊,不容易!”坐在离安生不远的一个年轻警察调侃道。安生刚刚知道,他叫周小欧今年新分配进来的。
“得得,我说警察大哥,你别添乱了行不行!我还没说你们徇私枉法呢!这么严重的罪名,你们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邵先生,麻烦你注意措辞!我们只是保外就医!”
“我呸!少给我来这套!这都是老子玩剩下的,还保外就医!他有什么病!变态能治么?别仗着有钱逃避法律,我告诉你们,老子就一条命,逼急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邵东!你想干什么!”
会议室楞了下,赫然又沸腾了起来。警察、律师、邵东七嘴八舌闹成了一团。
“五十万!够不够?眼角膜市场价也就二十万!”没有起伏的声调,安生现在不抬头,也知道那话语是谁说的!又是谁能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想也没想,安生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我说过,我不会接受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