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迟忽地打了个寒颤,这地牢本就凉,身上沾了水更是冷得彻骨。她面上那抹淡淡的笑意逐渐褪去,苦涩又漫上眉间心头。
虽有何家上下打点,她们一家倒是没受什么严刑拷打或是凌辱,可她祖父年岁已高,身子骨早不复年轻时候的硬朗。这狱卒不时就泼两盆馊水,也不知是否染了风寒。
她有些忧虑,却又自嘲一笑。这命能保到几时都说不准呢,染了风寒也不过是小事罢了。只可怜她祖父一生尽忠值守,晚年竟如此凄凉,受此等不白之冤。以其的性子,怕是气都要气个半死了罢。
此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云香迟看着一个狱卒骂骂咧咧的来送早食,态度甚是恶劣,心下却已淡然。她现下是待罚的罪臣之女,不是云家的千金小姐,哪里有资格去在意这些?
她接过狱卒递来的馒头,和着水慢慢吃。倒不是云香迟娇气,只是这馒头着实冷硬了些,的确不好下咽。
吃罢早饭,云香迟觉得身上恢复了几分气力。她一夜未眠,现下倒是有几分困倦,便想着靠在墙壁上小睡一会儿。只是这眼睛才刚刚闭上,却听牢门又是吱呀一声轻响,云香迟不解的抬头,一袭与这昏暗牢房格格不入白衣映入眼帘。
“……简隋?”
云香迟一愣,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轻唤道,声音微微颤抖,似乎生怕重一分就会打破这个常出现在她梦中的身影。
“是我。”
何简隋看了一眼面前瑟缩在一团的小人儿,神情也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是一阵绞痛。他看着云香迟略有些迟疑的目光便有应了她一声。
“香迟,是我来了!”
何简隋心中万般心痛,他何曾见过云香迟如此憔悴狼狈的模样?
在他眼里,云香迟一直是那个俏皮善良的姑娘,怎该受此无妄之灾?他有些恨自己的无力,蹲下身来把身上的披风系在云香迟身上,疼惜的抚摸着她消瘦的面颊。
云香迟眼眸微亮,试探性地探出手去拉何简隋的宽袖。直到她感受着手中柔滑的触感,确认了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幻觉,这才痛哭失声。
她再如何坚强,也不过是一名刚刚及笄的少女。家中突逢大变,她又怎能不惧不怕?不过是在地牢里哭也无用,不想徒添笑话才强忍了。如今一见了何简隋,心中的忧愁困苦像是有了发泄的地方,一股脑儿的都哭了出来。
何简隋也知云香迟委屈,便轻轻的拥着她,只是那浑身的冰凉,瑟瑟发抖的身子,让他的心又是纠在一起的疼。
此刻他并无他法,只得温言软语的劝慰着。他蹲的有些麻,却也等到云香迟停止了哭泣,才干脆席地而坐,到也不嫌地上脏乱。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倒也不在乎旁的东西。
云香迟哭够了,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回手臂,还好这几日头发胡乱的披在脸侧才不致脸红的被发现。
不过云香迟却也不忘问正事,“我家人可还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