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高里男爵带着部下早已离去,萧晨却没有从矮人脸上看出多少欣喜之色。法雷尔神情凝重地看着萧晨,然后说道:“法师先生,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
萧晨没有答话,而是在这间被士兵们搞得七零八落的房间走着。货架倒在地上,盔甲的部件散了一地,好些武器都砸弯敲断了。法雷尔一脚高一脚低地跟在他的身后,又重复道:“矮人说话向来算数,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打算把这里清理清理,继续开业吗?”萧晨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问道。
矮人环顾四周,丧气地摇了摇头说,“呆不下去了。我今晚就和儿子们离开这里。今天格利高里那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我猜城主早就看中了我的家当……”
萧晨叹着气摇头道:“那你准备去哪里呢?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吗?然后过几年,又被那些贪婪的领主像割麦子一样弄得倾家荡产?”
“我……”矮人答不出话,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萧晨能从那眸子里看出火山熔岩一样的愤怒。
萧晨又说道,“或者,被人安上一个什么罪名抓进牢狱?每天在见不到光的地牢里给领主打造兵器?这就是你的打算?”
“啊~~”法雷尔大吼一声,从地上抄起一柄钉头锤,双臂狠狠发力,两指粗的锤柄就被他生生掰断了。他把分成两段的锤子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仇人的尸体,怒气冲冲道:“那些坏蛋打不倒我,我会反抗,刚刚你要是没进来,我会用这柄锤子敲扁格利高里那个杂种的脑袋!那些,那些以前的,以后的想欺负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没有一个矮人是好欺负的!”
“对,老爸!我们重新开始,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回一个铺子!有手艺在,我们到哪里都不怕。”法雷尔的一个儿子大声附和道。
另一个儿子则说道:“要不是你之前关照过我别动手,我早就拧断那两个士兵的脖子了。”
“闭嘴。统统给我闭上嘴,你们这两个白痴!”法雷尔怒道:“给我去收拾东西,带上值钱的家伙,扔掉累赘东西,全都装到运货的平板车上去。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个年轻矮人不知道父亲发得什么火,愣了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去了里屋。
萧晨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一副邪火无处发作的法雷尔,知道矮人心中心中其实是在不断挣扎,他换上轻松一些的语气继续说道:“法雷尔先生,我来这个城市也有些日子了,接触到了不少城里的人物。你要知道那个格利高里——你口中的杂种和混蛋,其实在城里有着不错的名声。你听听:谨小慎微的格利高里、好心肠爵士、面包师格利高里,哦,他这个称号,是因为去年冬天他买了些面包接济了一些穷人。”
“你想说什么?告诉我那个混蛋是个其实是个好人?他们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坏种。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的血就该知道。”法雷尔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是想说,为什么一个偶尔会对穷苦人发发善心的人,到了你的店铺里就变得那么凶神恶煞?”
法雷尔有些发愣,低头不语了一会儿,最后一字一句地愤然说道:“就因为我是个矮人。矮人,不是人!矮人是畸形,是怪物。是和牛羊差不多的……牲畜!我听到过无数人这么说,还明白更多人心里这么恶毒地想。”
法雷尔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显得心绪难平:“不过,我就这么挺过来了,我就这么撑下来了。你看,我在人类的大城市里,建起的自己的铺子,用自己的锻锤让他们明白了矮人是了不起的!”
萧晨默不作声地看着矮人,矮人大声诉说着自己的艰辛,声音却呜咽起来。豆大的眼泪流过他粗糙的面颊,渗进了那把大胡子里,“可是……可是这些又要没有了……”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去一个安全,自由,人们都尊重你的地方吗?”萧晨很诚恳地问道,“我保证,绝不会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发生。”
“呵呵。”法雷尔脸上带着眼泪,有些自嘲地笑了,“可你也是个人类啊。对你们来说,我这么一个被放逐的矮人永远是个异类。我们身高差得太多,所有人都会低着头来看我的。自从被矮人王国放逐,我就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只冒着黑烟的烟囱里。我的手可以挥舞两百公斤的锤子,也没有砸开这层黑烟的力量。”
法雷尔看了一眼满脸惋惜的萧晨,转身也向里屋走去,“我受够了看脸色的日子。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大不了躲进山沟里面去。”
萧晨郁闷地看着法雷尔,没想到碰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拉了他一把,都没能说服这个固执的矮人。但他也没辙了,没有基本的信任,简直无从下手啊。
“你甘心吗?”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罗玲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根针,扎进了法雷尔心里,“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谁的错?是谁让你到处流浪,是谁害你失去了妻子,是谁让你就这么赶在夜里狼狈逃窜?”
法雷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女人,你想做什么!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激怒法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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