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晚上做梦梦见了一个她以为并不会梦见的人。
那人立在树下等着她,笑着向她伸出手来,说:“凝生,下来。”
和从前梦中所见的不同,这一次,寒霜下去了。
她落下去,手被那人拉住了。
仿佛拨开云雾,寒霜这才看清了他到底是谁。
——曲行之。
她的手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后曲行之便晃了晃她的手,“凝生,你还在生气不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随意发善心了。那个要随我回家的孤女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便信我可好?”
寒霜心中一面觉得怪异,做什么要同她解释,一面却又觉得正常,似乎他们的相处本来应该如此。
她低下头,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我不曾生气。”
曲行之顿时高兴起来,将她的手拉起来,轻轻地在唇边碰了碰。
他说:“凝生,我便知道你最好了,最好了。”
他的唇很软,碰触在寒霜的手背上的时候,带来轻微的凉意。
寒霜抬起头来看他。
然而面前的曲行之,和寒霜先前所见的曲行之,还很有些不同。
他的眼里有太沉重的郑重,寒霜只是看着,原本想说的话便堵在嗓子眼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在曲行之最后一次跟她告别的时候,那目光也是同样的郑重其事。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救回顾怀渊会需要曲行之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那此的告别,最后竟然成了永别。
多像剧本里所唱的那样啊,一转眼,那人就不在了。
就算她对曲行之没有男女之情,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散,终究还是难过的。
而当这样的情绪泛了上来,寒霜竟是不由自主地软了心肠。
她没有抽回手,只是强调道:“我并不曾生气。”
曲行之抬头轻轻笑了一下。
他道:“今日有一位客人来,我想带你一并去见见。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侄儿,虽则我们的年岁差不离,但辈分却是这样算的。”
他看着寒霜,有些忐忑地说了一句,“她……她是个姑娘,凝生,你可介意?”
寒霜听见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将我当成什么了?”她斜眼睨他,“难道我就那么霸道,连你跟任何一人说话也不许了?——先前那个孤女只是因着她不安好心,我才想着让你离她远些的,这可不是常态。”
曲行之笑起来,眉梢眼里全是笑意,他说:“我明白了,到底还是我先前误了,凝生你说的什么都对。”
寒霜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意思,将手一甩,“你再这样,莫怪我不同你讲话了。”
说罢就往外面走去。曲行之连忙拉住了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凝生你一贯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理会这些了罢。”
说着脑袋就凑了过来,凑得极尽的看着寒霜,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寒霜回过头去,被他眼里的纯粹和闪亮惊了一下。她的动作顿了一瞬,心中不知为什么,涌出来了一半欢喜,一般悲伤。
“我这定然是被靥着了。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中的感情,哪里能够当得真呢?”她对自己说。
然而大抵也是因为在梦里的缘故,寒霜竟然不觉得她和曲行之的关系好得过分了些。她任由曲行之拉起她的手,不曾挣开。
梦里的曲行之的手温暖极了,干燥并且带着暖意。寒霜任由他拉着手,被他拽着向远处走去。周围的风景突然变了。不再是曦城那条荒芜的,从学堂到寒府的路,而是像是走近了桃花源,漫山遍野都是纷飞的花瓣。她和曲行之并肩走在其中,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丝欢乐来。
——真是太漂亮了。
曲行之凑到她旁边问她,“凝生,你喜欢么?”
寒霜迟疑了一下。
她看见曲行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目光,那目光那样清透,里面像是承载着恒古的星河,璀璨得让人目眩神移。
寒霜的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她说:“谢谢,我很喜欢。”
曲行之便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了两颊的酒窝。
他的手抬起来,那些花瓣便围绕过来,从寒霜的身边绕过来飘过来。最后有一瓣落在了她的唇上。
——果然是在做梦。
寒霜这样想。
然而她还来不及动作,隔着花瓣却贴上来了一片柔软。
曲行之的脑袋低下来,唇隔着薄薄的一层花瓣,覆上了她的。
寒霜一时惊诧不已,想往后退去,却不想肩膀却被曲行之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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