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别人不曾?”
老七垂眸想了想,道:“公子确实有一个师弟,但那师弟似乎下山比公子还要早些,在江湖中闯荡,但是个什么身份,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我却是不知道的。”
阿九凝眉。
寒霜在旁道:“曲行之确乎原在江湖中待过,就是京城中,他也不常回来。所以众人虽知有这么个小王爷,但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罢了。”
——这倒是对上了。
阿九看向寒霜,道:“姑娘可要去歇歇?姑娘眼下有些青色,昨日想是不曾睡好。”
寒霜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着结果。”
阿九劝了几句,并不曾劝动,于是只好随他去了。三人在此或立或坐,不曾说话,都心心念念地想着里面的情形。
他们就像是跋涉千里站在门前的旅人。有人告诉他们,这门后有水,有绿洲,从此进入,乃是一方桃源,但却偏偏只能等里面的人前来开门迎客。
于是他们便站在此处,等着里面的门打开。
从天空泛白等到正午时分,那门方才“吱呀”响起。
寒霜立即朝里面看去。
却见曲行之慢慢走出来,道:“今日已毕,我明日会再来一趟。你们可以进去了。”
他话音刚落,寒霜就立即跑了进去。跑过曲行之的身边,在他的身旁留下了一阵风。
曲行之不曾看向她。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胆子小极了,也自私极了,若是当真看向寒霜,他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接下来仍心无旁骛地治疗顾怀渊。
他不曾转头,甚至连余光也控制住了,只从寒霜的面前离了开去。
寒霜不曾见到他的面色,自然也不曾多想,但站在旁边的阿九却清楚地看到了曲行之面色的苍白。她原本就精通药理,望闻问切之道自然扎实。虽则不曾切脉,但也明显看得出来曲行之这是大虚之兆。
——曲行之一点药物都没用,到底是怎么治疗公子的?
阿九心下一沉,对老七说道:“你进去看看公子身子如何,我等会儿再来。”
老七虽然惊讶,但却不曾所说什么,只道:“好,那你快些回来。”
阿九颔首离去。
曲行之身子原就脱离,自然走的不快,阿九很快就追了上去。
“王爷。”
曲行之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依然是一副笑模样,“怎么了?”
阿九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色。
“王爷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可否告知于某?”
曲行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这个办法,顾家实则已经找到了,只是从来找不到人来实施而已。九姑娘,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阿九微微一怔。
——是的,她对顾怀渊的病症再清晰不过了,但体内所有血液互换的条件多严苛?而且又怎么会有年轻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当真只为了救另一人而活呢?
将所有的血液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再将另一个人的血液全部引入到自己的体内,血脉从此互换,映在血脉里的诅咒也自然会被带出去。
但这样一来,所有诅咒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全部到了曲行之的身上。
“九斗胆问一句,王爷此举,是为了姑娘么?”
曲行之没有说话,只是道:“回去罢。”
他说完便再不停留,只往外面走去。
阿九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向着他行了大礼。
“王爷,王爷今日所做之事,顾府众人将会铭记于心,某等——”
她的话尚来不及说完,却见前面的曲行之摆了摆手,说道:“回去罢——”
——铭记于心又怎么样呢?他做这样的事,本也不是要顾家给他一个人情。但他做了的这件事,又如何能够到寒霜面前去说?而阿九所说的这些场面话,在他给顾怀渊全部换血之后,恐怕自己所留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从顾府慢慢地走了出来。
明明是温暖的春天,明明他仍在人间,但周遭的丫鬟小厮们人来人往,他却踽踽独行,天地苍茫广阔,他却不知归途到底是在何处。
他慢慢走出了顾府,走到转角的墙壁处,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喉上铁锈味涌出来,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那血染在墙壁之上,很快就渗透了下去,只留下一块被浸湿的印子。
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捂住嘴,慢慢地咳了起来。
——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