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应如何?”
王大人垂眸看了看那桌子的边缘,手指绕着那酒杯动了动。
“他就算知道了我们在这里聚会又如何?难道他还能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在谋划什么不成?要知道,今日在这里的可都是参与到掰他下台的行动中的人,难道还会有人会泄露了消息出去的么?”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里带着警告和审视。一旁的人连忙道:“王大人说笑了,大家都是抱着一般的心思过来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来的。——只是这个时候展照白还叫我们过去,诸位大人颇有些不明白,所以难免惶恐了些。”
王大人冷笑,“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竟也能让你们失了平常心。在这里尚且如此,见到展照白的时候你们又当如何?”
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证据都没有的事,也值当你们这样大惊小怪?”他看了看众人,道:“没有影儿的事切莫多想,否则才是平白露了马脚。”
他站起了身来,“既然展大人要我们过去,我等还是不要让他等太久了。——某先行一步,诸位大人请便罢。”
说完就走了出去。
留下剩下的那些大人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默默地跟着王大人出来了。
——在那小厮还没有过来之前,他们正在讨论怎么在曲飞泠来的时候给展照白使绊子,展照白这一叫人过来,他们怎么会不心生惶恐?他们本来是想问问王大人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办,但王大人的态度,明显就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才做不到这样,心里怎么不可能不七上八下?
一行人特地错开了往知州府里走,等七七八八都到了的时候,展照白终于走了出来,坐在了上首。
他端着茶盏,目光扫过了下面的人。“都来得挺齐全的啊。”
他笑了一下,点了点下巴,让寒霜坐到他下首的位置上去。
同来的那些县令们都看了她一眼,见是个姑娘,之前倒是也露过一次面,同展照白关系又似乎极近。想来是同展照白一样的路子进来的。他们扫了一眼,自然也就收回了目光。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这人的存在又不会动摇他们什么,自然犯不着他们去多看多问多想。
于是寒霜安稳地坐了下来。
展照白端着茶盏,先抿了一口茶。
他道:“你们想来也已经知道了陛下南巡的消息。那本官便再告诉你们一条,陛下将于十日之后到达兖州,而在这之前……”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了众人,“……在这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比如私自征税等事?”
坐在下首的好几个官员心中都是一突。他们垂眸看着桌面,根本不敢看展照白的神色。
——这是被发现了?
——展照白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从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是才发现的,还是一直扮猪吃老虎?
——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也想跟他们一样,先下手为强,在陛下面前去挑明这些情况?
——还是今日特地这个时候叫他们过来,果然是无心之举么?还是有意为之?
……
一瞬间,这些县官们就已经想了许多,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抛出来,震得他们自己心头发颤。
王大人吞了一口唾沫,面上虽然神色如常,但是心里也是免不得一突。
但他终究更能将那些情绪隐藏起来。
他看向了上首,装作不明白的模样,笑着道:“大人这是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展照白的目光转向了他。
展照白轻轻地笑了。
不同于他平素笑的连眼睛都眯起来,这回展照白的笑容却只是牵动了嘴角,眼神却清凌凌的,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笑着的痕迹。
王大人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道。
——展照白的这种笑容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展照白的父亲,也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姿态,似乎永远保持着一种能将人看透的模样。委实有些让人不安。
“王大人不知道?”
他听见展照白这样问。
王大人勉强地牵扯出来了一个笑容,“下官确实有些不明白,不知是谁在大人面前嚼了舌根子,竟让大人觉得兖州境内的赋税不实……”
他的话没能说完。
展照白手中的杯盏猛然砸了下来,正正地砸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