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越三日，点齐兵马，粮草亦筹备到位；经太卜问天所得启程日，姬御宸祭天后领兵出征，直奔嘉峪关而去。

    启程前一日，姬御宸诏见少府令赵硕，嘱咐粮草后备之事后又令他将皇宫坤凤殿重新修缮改建，必得与帝寝殿同等规格，赐名曰“紫宸宫”。赵硕听后，先想到了西岳王姬墨紫瑶，心下说这位王姬将来入宫后新帝爱重只怕胜过历来帝后；忽又想到义妹墨紫灵那双璀璨眼睛，忍不住抬眼打量新帝，只见他亦默然沉思，嘴角一抹轻笑柔和缱绻，只觉得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的。当即退了出去，安排具体事宜。且说王都重臣听闻此事后皆想着新帝在西岳游历时必是见过且倾心那位绝色倾城的王姬，还未迎娶便如此爱重，心下黯然；亦碎了王都世族女子一地芳心，此为后话不提。

    渭城，墨紫灵安排部下尽力救治城内伤亡百姓，等到西岳新任城守到了交接后方带着姜千寒与李妍领兵返回嘉峪关，等着新帝旨意。

    西岳王城蒹葭殿内，前来贺喜的夫人们络绎不绝，语夫人坐在上首亦笑逐颜开。听着下首夫人们议论新帝下旨重修坤凤殿并赐名为‘紫宸宫’之事，认为此等殊荣实在只有王姬堪配云云······从儿子失明后总算有可贺之事，且还是如此殊荣，怎能不由衷开心。待送走那些夫人们便先去大正殿借着请安炫耀一番后又来到采薇殿，转进内殿便见到墨紫瑶慵懒倚在榻上，面上已然恢复神采；一身嫩绿儒裙内搭月白色织锦中衣，更衬得玉容细腻。语夫人坐在榻前对着女儿说道：“瑶儿，你还未嫁，便如此得新帝重视；这几日尽是前来逢迎之人，可能为你阿兄出口恶气了？”

    墨紫瑶思虑几日，亦想不明白宸帝怎会对自己如此用心；想着年节大宴时那双流光双目，又回想自己那日举止得体，许是宸帝亦对自己一见倾心。如此想着，心里亦如小鹿乱撞，只觉此生未辜负韶华，面上更添几分春色。待听到母妃问起整了整神色方曼声回答：“母妃勿忧。实话告诉您，此事女儿早便开始做了。墨子澜身在王都我们不好下手，只待一年后女儿嫁入宫中再图不迟；他那位幕僚墨梓凌倒是不容小觑，女儿已然传信与慕容烈，告知此人生辰八字，由他与大巫师商讨如何除去此人；另外还劝他屠城退守，便是要宸帝怀疑此人用兵能力······”

    “阿瑶说是你给慕容烈出得屠城主意？你怎能······渭城可是我西岳城池！”语夫人惊得目瞪口呆。

    慢条斯理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墨紫瑶轻哼出声：“母妃，成大事不拘小节！只要情势于我们有利，死几个贱民算得了什么？母妃且看着，阿瑶必会剪去墨子澜羽翼，让他再无丝毫势力，慢慢折磨他至死方可报阿兄之仇。”

    “阿瑶又是如何得知那墨梓凌生辰八字？你阿兄可是查了许久都未有所获。”

    “这个母妃就莫问了，阿瑶也只是猜测，试试而已；若真是她······那便更好，总要看着她不得善终我才能安心！”话落掐断手里把玩着的花枝，目光深远看向殿外······

    嘉峪关内，墨紫灵接到新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忙安排布防；又交代姜千寒亲自教李妍刺杀博弈之术，有时自己亦指点她几下。韩放依然随在她身侧，看她渴了便递水，觉她饿了便传膳，观她思虑重时便逗趣······军中上下已有流言说这位“雪公子”只怕是不爱美人的，韩放听了亦不管，只暗自好笑。

    这一日晚间，墨紫灵在议事厅看完近日军报，踱步向自己所居客院走去，韩放随她走着。在院内站定，墨紫灵看着他说道：“师兄，你打算就这么待在嘉峪关吗”问完见他点头便又开口：“师兄，上次我已然与你说得明白，你可是还未明白我的意思？”

    韩放轻笑起来：“阿灵的意思，我明白。你既有你的执着，我亦有我的坚持！”

    深吸一口气墨紫灵沉声说道：“师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最好。师兄为我做的这些阿灵都能看到，亦铭记在心；可，阿灵对师兄只有兄长之谊，并无儿女私情。”

    韩放面上骤然苍白，上前扶着她双肩问道：“阿灵，你还这么小，怎知你对我并无儿女私情？先莫如此断定，待你长大一些再说可好？”

    挣脱他的双手，墨紫灵叹息一声说：“师兄，我很清楚什么是儿女私情。且不说我并未喜欢师兄，便是有一日我真的喜欢师兄了，可我们并不能在一起。我注定要走一条满是杀戮与算计之道，师兄本是风光霁月之人，看着阿灵越来越心狠手辣可还能与阿灵执手同行？师兄，我们真的不适合！请师兄莫要再给阿灵增加负担。”

    “阿灵，你·····你竟当我是负担？呵呵呵······原来我竟是负担！好！好······我这便离开！”哑声说完韩放转身离去。直到掠出嘉峪关方觉得自己实是失态了，欲返回又想起墨紫灵所说的话，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先离开几日，待阿灵静心了再与她好好谈谈，便接着向西岳王城方向掠去。却不知只这么一个决定便与墨紫灵错过一世，再无执手缘分，空留一腔遗恨······

    墨紫灵看着韩放激奋远去，怔怔站在暗夜里；身侧忽然传来声音：“阿灵不是绝情之人，为何竟要如此伤人？”却是姜千寒从夜色里走了过来。

    “我注定是要走一条血腥之路。师兄如阳春白雪般洁净，怎可陪着我陷入黑暗？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开始？”说完后墨紫灵黯然走进房间。

    看着那纤细瘦小背影，姜千寒忽觉心痛如绞，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要背负如此重担心痛。

    次日巳时接到快马传信，宸帝队伍已在五十里外，墨紫灵忙领队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