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郝鸣鸾摇了摇头道:“广灵县的鞑子知晓我军杀来,提前收拢四方兵力后撤了。”
“原来如此,那么安西王现在广灵县城了?”
“不在,去宣府了。”
“宣府?果然不出我所料。”侯大贵冷笑两声,“这刚收复广灵县,鞍马未歇又着急忙慌去了宣府。安西王的雄心壮志,实非我常人可以想像。”反问郝鸣鸾,“大军去了宣府,你怎么往反向走,难不成迷路了?”
郝鸣鸾说道:“侯总管有所不知,我军本计划在广灵县盘桓几日,顺便就近将蔚州也收了,但驻扎在宣府的唐通来信,邀请我军进驻。广灵县被鞑子祸害,残破不堪,唐通在宣府,与大同姜瓖相若,有城有粮,孙督师便决定去那里休整,同时派我来邀请侯总管与姜将军,会合宣府。宣府是北京通往山西的咽喉,距离北京更近,扼住了那里,能给鞑子造成更大的压迫。”
“怪不得,嘿嘿,唐通那厮想明白了?”
郝鸣鸾道:“我军兵锋一到,鞑子就不战而逃,宣府就在附近,唐通兵力不及姜瓖,要是不早早归顺,免不得落得个戴上乱臣贼子的帽子名裂身死的下场。他及时开门相迎,算他识相。”
侯大贵道:“也罢,多一个便多一份力,宣府既有接应是再好不过。我先跟你去,等那边情况定了,再通知后续姜瓖、宋王他们过来。”
“宋王?”
“宁南王大破闯贼,恢复全陕,朝廷因功封他为宋王,节制天下兵马北伐。”侯大贵言语中透露着掩盖不住的激动与自豪。
郝鸣鸾慰然道:“宋王挟大胜之威,合诸路精锐北伐,大事必成!”
时下两人皆喜悦,合兵一处,共赴宣府。
侯大贵率军离开当日,陈洪范找来赵元亨,对他道:“有件事,得劳烦你一趟。”
赵元亨拱拱手道:“什么事,陈公尽管说。”他和陈洪范偕行,一路经历无数风风雨雨,早有了过命的交情。
陈洪范道:“你去北京,找到吴三桂,和他说他的小妾找着了。”
赵元亨登时愕然,不仅在于再回北京,更在于陈洪范那句“他的小妾找着了”。
陈洪范叹气道:“我知道,去北京道路艰险,实非善途。但我老身子老骨头,实在奔波不动,且这件事还需我在这里坐镇。让你去,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是这件事,除了你,我左右再也找不出其他人可以托付了。”
赵元亨出身草莽,最讲义气,听此言摇头道:“陈公差矣,只要是对朝廷、对父亲有利的事,我岂有推辞的道理,只是吴三桂的小妾......”
陈洪范正色道:“你信我,我的的确确已经知悉了其人下落,就差把消息告知吴三桂。”
侯大贵在大同府留下了几营兵马,沙场凶途,陈洪范等暂居后营的人不便随军,也在其列。陈洪范此前数日都在纠结该如何处置吴三桂与侯大贵之间有关吴三桂小妾的关系,而今侯大贵出兵,他感觉时机难得,当机立断,决定先把这件事告诉吴三桂再说。
吴三桂的价值,陈洪范心知肚明,并且明白,人心的争取只在朝夕,吴三桂确实当面答应过暗合弘光朝廷,但那些都是空口白话,作不得数的。他眼下新附清国,或许还存摇摆之心,倘若时间一长,难保不会就此完全融入清国。就算他意志坚定,清国也不是傻子,不免要将他的势力与部曲逐渐分化,真到了关辽军彻底瓦解的那一日,只怕就算吴三桂有心反正,也已经无力回天。所以,要是能利用他的小妾先将他的心扯向弘光朝廷,对往后的进一步拉拢算是个好开端。毕竟最关键的人在自己手上,接下来只需依照具体情况在他与侯大贵之间周旋即可。
赵元亨性格耿直,听得陈洪范信誓旦旦,毅然点头道:“陈公放心,即便北京是狼巢虎穴,我也要闯一闯,把消息带给吴三桂。”
陈洪范道:“好,你路上一定注意,切莫让鞑子或是我军的斥候发觉了。”
赵元亨不明就里,疑惑道:“鞑子斥候自是要避,我军的......”
陈洪范严肃道:“这件事牵扯到侯总管,切莫让他知道你的行踪,否则交涉吴三桂这件事八成要黄。”
赵元亨对前科累累的侯大贵印象素来不佳,听了这话,不疑有他,点头答应。
陈洪范继续道:“今夜就动身,越快越好。”说着,从袖里取出一根簪子交给赵元亨,“这个你拿着,是信物,吴三桂见了自然知道。”
赵元亨将走,陈洪范忽而将他叫住,轻咳两声道:“李闯在陕西大败了。”
“嗯......”赵元亨脸上微微一抽,但并未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曾跟着李过很久......”
“陈公,昔日之恩,元亨已用在军中的殊死战斗报效。今日各为其主,元亨的父亲,只有宁南王一人而已。”
“好。”陈洪范笑笑,“我人老了,嘴也碎了,你别见怪,此去一路小心。”
赵元亨点点头,接过簪子塞进怀里,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