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稳定的因素一一剪除。我虽然没有你和阴九那样的本事,但也愿意为改革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我心中微动,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谢他理解。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仅凭彼此的眼神与默契,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支持心意。楚运的话,打消了我心中的一些疑虑,同时也让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了几分把握。
又在船上等了一天,九哥还是没有消息,临近傍晚的时候,七殿又传出解禁的消息,冥河上的这艘船继续向东,踏入行程。
我等的心焦,不愿意再屋子里待着,爸爸忙完以后,也陪我一直等着,只不过楚运却劝我回去休息,说或许今天是等不到他过来。
我们离幽冥越来越远,而我的心也越来越冷。
与溟烈争夺神卷,我拼劲心力催动神卷,烨之匕也魂脉都有损伤,虽然我现在魂魄已经完全归位,但是这段时间,那种鬼气流窜消失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虽然还能勉强拼在一起,可终究还是伤了元气。
起初我还能在甲板上等,慢慢的体力就坚持不了了楚运拿出船上最好的药,可只有我知道,我这次受伤的魂脉,已经千疮百孔,就算有烨之匕撑着,恐怕也很难好了。
我甚至都不太敢睡,害怕自己一觉醒来,连魂魄都没了。
船越行越快,好像在赶时间,眼看着就快要抵达阴阳交界的地方,可是我的九哥,却依然没有出现。
爸爸说,也许九哥是被幽冥的事情绊住了;楚运安慰我,甚至打包票说,九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在九哥心中位置,我虽然不知是不是唯一,但如果他得知我的消息,绝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传回来,更不会放任我就这么坐船离开冥界。
当初我在地狱里,本以为只有我一直在默默地守望,后来才知,九哥和我一样,以一面水镜日日夜夜地守护着我。
即便当初不能相见,他隐忍阶段都可以做到那样,现在我们隔着的不过就是一条冥河,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来的。
所以……
我见不到他,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楚运并没有把我在商船的消息告诉九哥,九哥还在别的地方寻找我;
要么,就是他已经知道我的下落,并了解我的近况,但是……他不愿意见我。
除此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一天傍晚,商船已经行至分界处,水半阴半阳,即将要向酆都靠岸。
船头挂起了象征阴司玄冥的路引灯,那时我强撑着疲累的身体,坐在甲板的躺椅上。
灯亮起始,幽黄的颜色似曾相识,我慢慢坐起来,嘴角挂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爸爸正好端汤药过来,看我傻笑,问:“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指了指那盏路引灯,轻声说:“爸爸,这个是你做的吧?”
油纸灯昏黄的光线里,爸爸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你都还记得?”
“从前,我也是坐这条船离开幽冥,那时候快靠岸时,点亮的也是这纸灯,只是那时候触景生情,只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爸爸,却没有想过,爸爸你原来在那个时候,就跟我在同一条船上。”
爸爸听之动容,他眼底里忽然生出一丝悲悯和伤感,他将没有温度的手落在我的肩上,试图给我勇敢的力量。
“月月,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阴九,或许还有事情忙,不如,不如,你去人间等他,也是一样的。现在这里不安全……”
我扯开一丝笑意,眼眶氤氲,却还是轻轻点头:
“我知道……”
从船加速行程的时候我就知道,或许我是要非离开冥界不可了。
而他们,一直都有事情瞒着我。
“爸爸,对不起,没用的我,都没有办法减轻你的刑罚,不能看着你开始新的生活。”
“傻孩子……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在人间等阴九去找你。船快靠岸了,来,把药喝了吧?”
他抖着手把碗递过来,我怔怔地看着他,失声问:
“爸爸,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爸知道,不是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相信我……”
我哭着笑出声,伸手接过汤碗,仔细端详,然后平静地说:
“这世上,有一种灵药,包治百病,而且药到病除。它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痛苦,了断前尘,重新开始,也可以让过去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从此天各一方,不念不想。这碗药的名字,叫做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