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之后,我向李村长提出要租下怪奶奶的房子,本来以为他会不解、好奇,问我一大堆问题,提前准备好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说辞。
不料他只淡淡问了句:“是奶奶的嘱托吗?”
我只得答了个“是”字。
他长长叹了口气后,果决道:“那就一千八吧!”
我疑惑:“一千八?是一个月?半年?一年?”
“十年!”他说。
十年?我没听错吧?不敢相信望着他。
“你跟我到村委会完善下手续,没错,一千八租十年。”
到了村委会,他写了张简陋的合同,加上一张房租已经收讫的收条。
我暗想,这村长办事不甚严谨,钱还没收,就兀自打了收条给我。
拿了合同收条,赶紧客气道:“李村长,我没料到您办事这么雷厉风行,以为还要商讨一番,所以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可以支付宝或者微信转给您吗?”
“不用”他还是那么果决,可这个不用是什么意思呢?
我愣住。
他关好抽屉,抬起头,目光暖暖望着我。
“林静,你是个好人。可我才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为爷爷留个门,是我该做的事情,这钱理应由我出。只不过,对外面的人说是你租了,会少很多闲话和麻烦。”
我吃了一惊:“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我们宁麦村世代与黑诺族人交好,也因此不少村民都得以施行以命换命之术,为了亲人和爱人宁可献上自己的生命,成为树灵。所以,这山里,确确实实是树树皆有灵啊!若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这片林子,免不了要被掘地三尺。”
“树灵?”
“我老祖宗李朝瑜献祭了自己的生命,成了树灵,就在这座山里,而我爷爷受了命,成了兽灵,只在满月时回来。”
“你见过爷爷吗?”
“见过,我不但见过他到了奶奶房里的模样,还见过他没走到桂花树下的模样。”他一只手扶住额头,痛苦得闭了闭眼。
我忍不住颤着声问:“是……是……是什么模样?”
“站立的野兽,很可怕。”
他的痛苦仿佛此刻全都聚集在脑袋里,以至于有些承受不住,另一手也扶住了额头。
“那你有没有进屋去问候下爷爷?”
“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着那副年轻到象儿子一样的面孔,喊爷爷。”他尴尬又无可奈何。
“也是啊,的确挺怪……”我也尴尬的附和着他。
”那你知道老祖宗化成的那棵树在哪里吗?”
“山里这么多树,哪里找得到啊!”
……
这一家人,爷爷为了孙子献祭了自己;丈夫变成了怪兽,失了心性却忘不了家中的妻子;而妻子为了丈夫孤独一生,到死也放心不下兽化了的丈夫。
我望着伤感的李村长,不免肃然起敬。这些悲伤与无奈的后面,无一不是人间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