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纳兰煙儿入殿。
微侧过身,放眼望去,端木暄只觉眼前一片朦胧。
过去,她曾在太后口中听到过纳兰煙儿的名字,自然知道她与昶王之间的关系。
她不知的,只是他的身份!
那个让皇上和他竞相争夺的女子,此刻着了一身浅紫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落樱髻,髻上不见珠钗,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淡雅。
她,许也是不好脂粉之人,今日即便见驾,也只是略施薄粉。
但即便如此,却无损她倾城姿容
静静的,凝睇着纳兰煙儿,心下思绪转动,端木暄竟短暂失神。
再回神,纳兰煙儿已然行礼,却见赫连飏自殿上起身,竟亲自伸手欲要相扶。
“煙儿谢皇上。”
唇畔含笑,纳兰煙儿眸华轻抬,望着赫连飏的眼神如水温煦。
“煙儿何需跟朕如此客气!”
第一次,端木暄见赫连飏不带阴鹜的笑着。
语气,也不再漠然。
纳兰煙儿并未多言,只将手轻放赫连飏手中,由她扶着悠悠起身。
俊眸微挑,赫连飏的嘴角泄出一抹笑意。
郎有情,妾有意。
牵着纳兰煙儿的手,二人相偕向里,终是消失在连接恩泽殿的半挂流苏帘后。
自纳兰煙儿进殿之后,赫连飏便未在看过端木暄一眼,直到进入恩泽殿里,也不曾再有任何交代。
恩泽殿内,不时传出赫连飏爽朗的笑声,其间偶有纳兰煙儿的娇笑,见他们二人若此,端木暄唇角微抿,心下亦透着丝丝微凉。
昨日在初霞殿中,赫连煦的话言犹在耳。
他说他跟纳兰煙儿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起她的心意时亦是信心满满,可如今看来,一切并不尽然!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在过去五年里,她失去了家人,此刻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而他呢?
五年来他远走关外,这期间纳兰煙儿是如何过的,时过境迁,她心意可有变化,他又怎尽而得知?
方才,纳兰煙儿和赫连飏相视而笑,情意绵绵。
她想,若那个人看到他们若此,却不知是如何反应。
赫连飏与她的对话,只说了一半,并未让她离去。
立身大殿中,腹诽之间,端木暄看着庞海进入恩泽殿内,片刻后又见他出得殿来,向着自己走来。
手中端着圣旨,庞海对端木暄轻声说道:“皇上有旨,命奴才三日内送暄儿姑娘出宫,还请暄儿姑娘回初霞宫收拾细软。”
出宫便意味着要去昶王府邸。
庞海手上的明黄卷轴,是赐婚她与赫连煦的圣旨。
此刻,他已不再尊她为皇后,想来赫连飏昨日说的此旨择日待发,择地,便该是今日!
“有劳庞总管了!”
端木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绚烂,妖冶……
五年前,初入宫闱,她便孑然一身。
此刻,再出宫,自然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收拾的。
不过皇上既给出三日期限,那她便再可在宫中多留三日。
只是,在这宫中,任佳丽三千,锦衣玉食,却好似并没有太多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两旁,五彩花卉竞相争艳,端木暄却无心欣赏。
离了翌庭宫许久,她的脑海中依然不时浮现纳兰煙儿与赫连飏眉目传情的一幕。
从外表来看,纳兰煙儿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只是她的柔情之中,如那裙上梅花一般,透着些许冷峻和对时事的审度。想来今日她既单独进得宫来,那在终身大事上,便已然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