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后面,无数的火光闪起,面前的鬼子也纷纷中弹到底。
“姐妹们,趴下!”秦婉媛叫道。
她看得清楚,一支五十人左右的手枪队边投弹边射击,从左边冲杀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姐夫傅正范。他手持两把驳壳枪,左右开弓,弹无虚发。
很快,手枪队和鬼子特攻队搅在一起。面对着鬼子贴身白刃战,手枪队刚开始还能一枪一个,但随着驳壳枪弹匣子弹打光,却根本没有换弹匣的机会,有的队员只得捡起了鬼子的步枪,有的却只能徒手相博!
面对着训练有素的鬼子,这无疑是自杀!尽管警卫连和鬼子特工队拼死相搏,但终究寡不敌众,眼看着傅正范带的人数越来越少,秦婉媛心急如焚。
后面又传来一阵呐喊!数百名拿着绑着刺刀扁担的民工冲了过来,和鬼子拼杀在一起。但挥舞着扁担的民夫,对战鬼子的刺刀,还是明显处于劣势!
陈大贵挥舞着扁担,连续打倒面前的两个鬼子,他偷眼一看,鬼子越聚越多,于是大喊一声:“伙计们,亮家伙!”
不约而同,民夫中有几十个精壮汉子,闻声从扁担中,变戏法般地抽出了一把把长刀!
这些长刀在上陈大贵他们手中。似乎有了灵性,就那么简单的几招,或刺或劈,鬼子纷纷中刀倒地。
警卫连官兵利用这难得机会,迅速换上弹匣,再次将弹雨泼向鬼子。而点兵坡顶上的伤员,也拾起鬼子扔下的步枪,居高临下,向鬼子瞄准射击。
鬼子被三面夹击,终于不敌,交替掩护着,狼狈向山外逃窜。
傅正范却无心追赶。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带着这些护士和伤员赶回预四师,赶在鬼子大队人马合围之前,带领全师官兵撤退到后方。
“我不走!”秦婉媛眼泪汪汪地看着还在燃烧的营地:“院长他们为国牺牲了,我不忍心看着他们曝尸荒野。”
看着眼前倔强的妻妹,傅正范不由得心底一颤:当年,在南京保卫战中,他同样为战地医院护士的妻子,就是为了留下照顾伤员被冲入医院的鬼子兽兵掠去,受尽凌辱而死。想不到眼前这个妻妹,又是和她姐姐一样的执拗性格。
不能让悲剧重演!傅正范下定决心:“陈大贵,你带着一营负责灭火,警卫连,负责周边警戒,发现有人可以先开枪。”傅正范命令道。
警卫连还剩下五十多人,他们捡起鬼子遗弃的中正步枪,占据着各个要点,密切注视着周围一举一动。
陈大贵将几百名壮汉排成两队,从溪边一直到营地,轮流传送水桶水盆。溪水在手臂组成的传送带上流动着,营地的大火被渐渐浇灭。
进入火场,忍着刺鼻的焦臭,秦婉媛来到中央手术室的位置,寻找着院长的遗体。
但什么也没有找到!被烈焰烧得变形红黑的钢制手术台下,只有一副金边眼镜框,还有一把熏得焦黑的手术刀。
陈大贵带着民夫,将还能辨认的焦尸默默地集中起来,包括刚刚牺牲的宪兵和几十名预四师的战友,一起抬到了点军坡后山的“千人坑”。
对于重伤不治的伤员,医院一开始还能用白布裹一下,一人一个土坑掩埋,坑里还垫一点稻草,放一点石灰,立一座墓牌。昨天开始,随着大量伤员来到,重伤不治的伤员直线上升,医院就顾不过来了,只得在点军坡后山临时挖一个大坑,将所有牺牲的官兵都埋在一起。
秦婉媛将手术刀和眼镜框用布包好,放在坑的正中央,就让这位仁心的院长,在天国在照顾这些伤员吧!
陈大贵带领民夫掩埋好烈士遗体后,已是时过晌午。
警卫排排长匆匆过来:“师座,有小股敌人向这边移动而来。”
六师和十三师后撤后,现在的点军坡不再是后方而成了前沿,傅正范带着这么一支战斗力低下的部队,自然不敢和日军精锐正面抗衡。
三十六策,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