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穿过西荒大漠,因着忌惮大漠上行踪不定的沙盗和各个部族的游骑兵,便只能作罢。
“夜来国国虽小,却十分富庶,陈留国与之相邻,一直有吞并之心却从未攻下,只因着他们雇了西荒大漠上最为精锐的部队来驻守城池。西荒大漠的游骑兵骁勇善战,战术更是不遵常理,即便是晋国精锐,也很难自他们手上讨到便宜。当年一战,让夜来国土崩瓦解的真正原因,是西荒的赤蛇。”两年前的一战,二哥是晋军主帅,当时她并未领军,却在晋帝与陈留帝君商议此事的时候,先一步动身自陈留入齐,再自青州出关,去往西荒大漠。
“我与陈词奉命西去,我们剑挑五个部落,终于在格罗部见到了赤蛇的首领肃和。西荒的人与北蛮人一样信奉绝对的力量,也是我们运气好,只找了五个部落,就见到了他。”不过两年,再回想当时的情形,连夏初瑶都觉得恍若隔世,“我以夜来国一半国土为报酬,请肃和派人助我们自北面攻破夜来国的防线。”
“夜来国雇的游骑兵正好是肃和所领的格罗部的死对头,又有一半的国土做报酬,肃和答应了这桩交易,给了我们夜来国的布防,还亲率赤蛇南去,助晋国一举拿下了夜来国。”
“可是,如今夜来不是晋国与陈留国各取一半吗?”听到这里,沈临安也有些恍然了,笑叹了一口气,“晋帝毁约了?”
“夜来刚破,我们刚与二哥会面,就接到了晋帝的密旨,”夏初瑶抿唇苦笑,抬眼看着沈临安,“肃和是真的信任我们,他将夜来国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了我们,还送上破敌之法,甚至亲率属下相助,可刚大获全胜,却被盟友反攻,那一次肃和折损了近千名赤蛇的精英,其中有他至亲的弟弟,肃和将这一切都算到了我头上。”
“可是,既然他们是西荒大漠里最厉害的沙盗,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你们空口许下的承诺,还这般兴师动众攻打夜来国?”虽然不曾去过西荒,可是沈临安也知道,那些西荒的人不管是游骑兵还是沙盗,都是唯利是图的,他们不可能为着这样一个许诺就倾力相助。
“肃和倾力合作,不止是为着那一半的国土。”似乎是没想到沈临安会问起这个,夏初瑶顿了一顿,说得颇有几分犹豫,“在格罗部挑战肃和的时候,我输了,按照比试前的约定,我将成为他的妻子,而攻下夜来城,是他送给我的聘礼。”
“你怎么会……”虽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沈临安听得这话,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舒服。若是晋帝没有毁约,她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夜来国,就嫁给那个西荒上的沙盗头子了?
“夜来国不仅布防精良,他们还有足够的钱让西荒几大部落容忍他们一直这么存在下去,想要用金银煽动肃和帮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在当时这是最好的办法。”
财与色,总有一样能让手握重权的男人心动,当初她跟穆玄青提起用美色来说服肃和时,本是想让穆玄青派他身边的人过去,毕竟穆玄青身边多的是如雪锦和素心那样有身手,又有美貌和手段的女人。
可穆玄青却执意要让她前往,只因着这件事事关重大,他怕旁人失手。
“所以,这次那些人从西荒来帝都,是为了寻你报仇。”沈临安垂眸望了望地面,勉强压下自己此刻的情绪后,才抬眼看她,“可是,他们怎么会认出你来?”
一语罢,沈临安才觉自己失言了,见她面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忙开口:“放心吧,我这便让他们去细查此事,明日我会让池光派几个人过来守着,保证你的安全。”
如今这世上,知道她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还都是她最为信任的人,不管是谁,只怕都会叫她心里难受。
“肃和是有野心的人,这次他的人来帝都,只怕不单是为了我,三爷和三殿下也要警惕才是。”夏初瑶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伸手攥住了沈临安的手,颇有几分担心地说道。
过去两年来,她也曾遇到过赤蛇派来抓她的人,只不过就那么一两次,肃和虽然恨她,却似乎并没有那么执着,或许也是因着往日赤蛇的人敌不过她的缘故。
不过,今次不管是陈词还是穆玄青出卖了她,她都觉得,赤蛇的人来大齐帝都不单是为了寻她报仇这么简单。
孟老将军死了,西境驻军换了主帅之后,变动很大,西荒各部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大齐孟家军压制,说不定他们此番会有什么动静。
“阿瑶。”听她提醒,沈临安心中一动。
自夏初瑶与穆玄青有往来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他不曾主动提起自己在朝中所做的事情,她也不会问,而夏初瑶从前也不曾主动提起过她自己的事情。
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担心,因着这份隐瞒,他们会彼此疏远。直到前几日她突然带他去找沉碧,告诉他她对穆玄青的怀疑,将自己所做的安排都说给他听,还有今日之事。
他曾以为回来之后,夏初瑶心里那个能绝对信任的人变成了穆玄青而不是他,如今他终于没了这个顾忌,甚至还发现,夏初瑶不仅信任他,就算是猜到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曾道破,还为他考虑。
“相信我,我如今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我得偿所愿,”伸手轻轻将她揽到怀里,沈临安垂首在她耳边,沉声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
“不要让你自己置身危险,这是我如今唯一所求。”唇畔的叹息微不可闻,夏初瑶埋在他怀里,轻声说。
前些时候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叫她看清楚,为了夺嫡,这些人到底能狠绝到什么地步。遇到赤蛇更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些她曾敢以命相托的人,如今也可能将她推入深渊。
除却眼前的人,在这帝都的风诡云谲里,她再无可信可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