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姓莫的。
随母姓。
也跟着母亲长大。
只是不记得了,重新回来的记忆里,没有那些……
她记的是在赵家零星的片段,她记得她的父亲赵宏山懒得给她重新取名字,直接在她原先的名字加了个姓氏,她记得张兰芝那时的反驳和愤恨的眼神,对她来说……
莫羡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莫羡……是她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莫羡记得那些非打即骂的日子,记得被关在黑暗的仓库里快要渴死的日子,可她……
依旧没能想起……
依旧想不起那个……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的人的模样……
她……
叫莫羡。
她……
姓莫。
“M……”
呢喃一般,她颤着声音,那只手不由就抓紧了他的胳膊,她说:“我……姓莫,我是……姓莫的,我母亲……我的生身母亲,她……姓莫……”
她看着沈白的眼,那个将要出口的话就到了嘴边,瞳孔里情绪晃动得厉害,那个涌向喉咙的念头那么的汹涌明晰,几乎就要说出了口……
——咚咚!
带了急促的敲门声,伴着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少爷您在里面吗!有急事……沈园有急事!”
沈园?
管家一向恪守规矩近乎死板,很少有这样失态变了语调的时候,莫羡蓦地转过头,又下意识朝那人看。
他眉心微拧了下,手里的相框放下,该握在莫羡的肩,那温温热的触感透过她薄薄的白色衬衣熨帖着她的肌肤。
“什么事。”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少爷!”管家的声音不见平静,他说:“老爷出事了!在园子里从祠堂台阶上摔下来,摔……摔得很严重,少爷您快些去看看吧!不只是沈园的电话,何遇少爷的电话也打过来了,说您的手机打不通,让我务必立刻通知您!少爷!”
沈白的神情,在听到何遇的名字时,才发生了变化。
“沈白……”莫羡攥紧了他的衣服。
“太太!”管家听到莫羡的声音,来不及惊讶,立马道:“太太!抱歉不知道您在里面,老爷病得严重,请您劝一劝少爷!不管……不管以前怎样,老爷到底是少爷的父亲啊!”
莫羡拉了拉他的衣服,眼神无声的看着他。
“你,希望我去?”
喉咙干涩,头痛欲裂,莫羡看着他,重重点了下头。
他眼神里情绪刹那间波动,在凝视她几个秒钟后,“好。”
“我跟你一起。”她反握了他的手。
“好。”
两人穿过小隔间的门,穿过这间华贵优雅的房间,两人的步子都没有踩到那白色的线上,开了门,廊灯下管家焦急的脸上极快的露出几不可察的惊喜,莫羡注意到他的手抖颤抖得厉害,只是仍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他说:“少爷!太太!车已经备好,请这边来!”
莫羡被他牵着手,下楼上车。
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莫羡走在他侧后方的位子,她能看到他小半的侧脸,车子终于开向沈园的时候,她心里,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阴郁的缝隙里,有浅浅的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刚才……
他那般的问她,她其实心里清楚,她在他们父子的关系里,并没有为他做决定的权利,她只是……
看到了他眼里动摇的情绪,那极快的只是片刻的犹疑,她……看到了。
坚毅如他,若真的决绝到那般地步,他的眼里,不会有那样犹疑的情绪。
他,内心深处已经做了决定。
只是,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推了那么一把,她……
不希望他再留下遗憾。
额头的疼意再蔓延似的,她与他一并坐在后车座,她的手始终被他握在手里,他的体温包裹着她,莫羡轻轻的,拇指在他手背摩挲了下,他与她对视一眼,未曾开口便各自明了。
车子开得不慢,路上他的电话没停过,多是沈园那边的,在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促里,两人终于到了沈园门口。
沈园里灯火通明,门外停着许多的车,却异常的安静,两人一下车就被请上了另外一辆车,是小型的,在园子里开得很快,路上没有半个人敢挡,路早就清好了,来接他们的是周叔,在他的话里,他们才知晓沈从山的伤势到底如何。
沈从山的确是在祠堂受的伤,摔伤其实并不算很重,顶多是多养几个月筋骨,但就是这一个伤,在检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他另外的病症……
到底是什么病,周叔却不肯再说,只说请沈白到主院里再说,莫羡知道他是避讳她,即便沈白在场,这周叔依旧是顺沈从山的意思,不把她当成沈家的少夫人,尤其……
刚进门的时候,莫羡清楚的看到周叔对她的敌意,她知道……
是因为沈莹。
旁人不知,作为沈从山贴身的人,周叔不可能不知道。
莫羡没避开他的眼神,与他的敌意相比,她平静许多,许是没时间与她计较,又许是沈白在场,周叔只象征性的跟她说句招呼的话,之后便再没看她一眼,莫羡不以为意,她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车子在沈从山院门前停下,两人下车就往里面走,周叔却拦住了被沈白牵着的莫羡。
“抱歉少爷,老爷现在情况不好,不便见……其他人。”周叔顿了下,到底用了个比较和缓的词,他看着莫羡,眼神疏离微冷。
沈白皱了眉,莫羡抢在他之前开口,忙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沈白,你……快些进去。”
她用力发握了下他的手,朝他使劲点头。
他眼神微动,眉心仍拧着,说:“等我。”
莫羡看着他的背影,却也只是片刻罢了,因为沈白与周叔一进去,那门就立刻关了上,只是门关上之前的一瞬,她看到一个身影……
高挑纤细,长发如瀑,侧脸秀美……
那是……
——砰!
大门关上,她身子几乎贴到门框,呼吸不稳,她蓦地转过头,“刚刚那是谁?!”
两边站着的门卫面无表情,听不到她的声音似的。
“我问你们里面是那是谁!刚刚那个女人!那是谁!”她声音不稳,只觉喉咙里难受得厉害,一波波的头痛快要让她到了极点。
可问得再急,也没有任何人回答。
她攥着的手松开又握紧,正当此时门再次打开,周叔从里面走了出来,莫羡一下迎上去:“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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