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怎么成?”
秦睿来不及品味心底那丝酸涩,就反驳道,“那怎么成,你一个女子留下来,万一遇到事,我…我不是白白护着你走了这么几百里?”
“放心,有事,我也不会怪到你头上。再说,医者父母心,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师傅说…”
话说到一半,那两个兵卒就走了回来。丁薇只能站起身,笑道,“谢谢你回来探望我,也谢谢你送了米粮。过两日我再进城寻你,你赶紧先回去吧。”
说罢,她就下了船,两个兵卒上船,神色都有些惊惧。汶水城躲过一劫,他们还不觉得洪水多厉害,但方才在庙里走了一圈儿,听着那些哭泣,看过神色麻木茫然的老人孩子,终于知道什么是大灾难…
丁薇摆摆手,示意两个兵卒快点儿划船。
可是小船离得岸边一丈远的时候,秦睿却是突然拎着袍角跳了过来。惊得两个兵卒连同丁薇都是喊道,“小心!”
他却稳稳当当落到了岸上,回身吩咐两个兵卒,“你们回去禀告刘大人,就说我过两日水退再回去。”
两个兵卒心急的想要把船再划回去,可惜,来时顺水,回去时候逆流,别说靠岸,即便手下慢一点都容易被水冲到下游去。两人无奈,只能合力划走了。
“你真是个怪人,好好的城池不住,非跑破庙里来挤着!”丁薇如何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但隐约觉得这份友情有些太沉重了。
秦睿耸耸肩,还要说话的时候,已是停了雨的天空,却是乍然分开云层,露出那么一丝阳光。
久违的温暖,惹得水边几人都是欢呼起来。
“啊,出太阳了!”
“天要晴了,水要退了!”
老天爷许是有些人来疯儿,听得众人欢呼,就越发卖力的把云朵往天边薄过去。于是阳光越来越好,照得众人喜得差点儿疯了。
秦睿也是伸了个懒腰,笑道,“本王一到,天就晴了,可见本王身具天地气运…”
可惜扭头却见丁薇望着太阳出神,眉头皱的有些古怪,就转而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天晴?”
丁薇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么突然晴了,有些…恩,不算太好。”
秦睿忍不住嗤笑,“怪不得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下雨,你怕涨水。晴天,你也不喜,真是太难应对了。老天爷怕是都要头疼!”
丁薇翻个白眼,反驳道,“圣人这句话说的是奴仆,不是单指女子。”
两人边说话边回了庙里,有些早早被搭救的人,还记得秦睿的模样,又见他如今这副富贵装扮,都是过来行礼,就是一直躲在禅房装病的主持得了消息,都立时“病愈”了。
丁薇看得不知翻了多少白眼,但也无心理会。有秦睿这个“护卫”在身边,她有了底气,不用警惕身后,就专心给老人孩子治病。许是眼见外边太阳明晃晃,又得了秦睿带来的米粮,甚至还有肉吃,众人都是大喜过望。
待得三日后,大水终于退去的时候,老老少少的风寒也都痊愈了。汶水城里又来人催促秦睿回去,丁薇也觉拖着他在这小庙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就辞别众人,同他一起进城。
同生死共患难了七八日,有些人更是丁薇带人救上岸,又开药诊治,受了她莫大的恩德,都是跪地磕头,“多谢云菩萨大恩大德!”
丁薇扶了众人起身,有些惦记那些孩子老人的去处,但她就算是菩萨,也是个泥胎的,自身难保,也只能叹气了。
秦睿倒是明白她的心事,无奈说道,“放心吧,我过来的时候,刘府尹就说要放粮赈灾了。说不定这个时候,城外近处的百姓已经领到粮食了,这里也快了。”
“那就好。”丁薇闻言,终于放了心。
陈家舅母凑上前,想说什么又有些开不了口。丁薇猜到就拉了她说道,“婶子是不是要回城,同我们一起吧?”
秦睿一挑丹凤眼,想要反驳,却见两人已是去小院取行李了,他只能撵了两个来接的府兵去套马车。
大水退后,山下根本没有街路可言。到处都是厚厚的黄沙,散落的木器,杂物,马车几乎是寸步难行。
无法之下,秦睿就让兵卒们把马车卸掉,丁薇肉疼的舍弃了那些用习惯的锅碗瓢盆,只把装了细软之物的包裹背在身上。
秦睿带着兵卒步行,丁薇和陈家舅母则坐在马背上,一路艰难前行。
陈家舅母越发庆幸自己及时抱了丁薇这条大腿,否则就算再过两日,她一个妇人想走回城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