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间,饶是你权势滔天,或者才华横溢,或舌灿如莲花巧言令色,都比不上龙影司手中的一把锋利无比的杀人刀。
自从,得知锦州城变乱已经过了六日了。
殷凌澜看斜斜依在马车锦墩边,拢着狐裘闭目养神。马车很稳,只是那得得的马蹄声,声声催人无端令人心头发慌。挽真跪坐在他身边,看着狐裘领中露出的那一张俊魅如魅罗的脸,心中蔓延上丝丝心疼:公子已经五六日未曾歇息了。
“华泉回京了吗?”闭目的殷凌澜忽地问。
“还未回来。”挽真连忙回答。
殷凌澜微微皱了皱精致悠远的眉:“为什么那么迟?按道理昨日就该回来了。去,飞鸽传书,问他到底是如何了。”
挽真连忙低头应道,正要撩开帘子,忽地马车外一道黑影掠来,稳稳停在了车帘外,肃声道:“公子。”
马车依然平稳地向前奔驰着,风撩动帘子,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殷凌澜清瘦的面颊上跳跃,竟有种慑人心魄的俊美。
挽真松了一口气。殷凌澜拨弄手间的玄铁指套,淡淡道:“进来吧。”
华泉闪身进来,身上风尘犹在只是一双眼却是十分明亮。挽真识趣地退下。华泉不跪下道:“公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是出了什么岔子吗?”殷凌澜冷淡问道。
华泉压低声音:“他受了伤,所以属下照顾了他一日。”
殷凌澜长吁一口气:“好生看着。千万别让人找到了他。”
“是!”华泉肃然应道。
正在这时,马车外有几骑龙影司护卫疾驰而来,恭声禀报道:“禀报统领,陇城书院贡生们聚众非议朝政。属下们已将他们绑了,请统领示下。”
陇城书院?殷凌澜微微皱了眉心,这不是清流一派开的讲经书院吗?清流一派向来憎恨龙影司,更恨他殷凌澜,这一次是打算借着这次事拼死一争了吗,可惜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垂下眼,淡淡道:“杀!”
“是!”蹄声渐远,隐约可见又是一场残酷杀戮。
马车碾过秋日的午后空荡荡的街道。抬头望天,碧空如洗,他疲倦地闭上眼,初秋才露个端倪,寒气已遍布楚国了,今年的冬天一定会来得很早很早……
又是夜深,秋月清亮,皎皎如玉盘挂在天际。卫云兮梳洗罢正要上床就寝,一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床边,不由出神。
小香拿了安神香进来,见她只是发呆,不由问道:“娘娘还不安歇吗?”
卫云兮回头问道:“今日王爷回府了吗?”
小香怔了怔,想了想才道:“好像晚间回了,只是现在不知在哪。”
卫云兮披上外衣,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忽地道:“我出去散散,你别跟来了。”她说着向外走去。小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得发愣,半晌才想着要追出去,可是卫云兮已不见了踪影。
卫云兮在王府中慢慢走,月夜很静,走在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穿廊过阁,她终于在书房后的小园中看到对月独酌的慕容修。慕容修听到声音,回过头见一抹素色窈窕的身影立在门边,衬着廊下的风灯,影影憧憧,似月宫偷下凡间的仙子。
他辨认出是她来,冷冷笑:“你来做什么?”
卫云兮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他斟了一杯酒。慕容修不看她,一口饮进杯中的酒。月色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深邃,不笑的时候异常冷酷。
卫云兮慢慢为他再斟满一杯,终是道:“妾身来陪殿下喝酒。”
“当真?”慕容修不相信地冷笑反问。一抬头,一杯酒已放在了她的面前。浓烈的酒气袭来,竟是军中士兵常喝的烧刀子。他的眼中皆是挑衅,在等着她的为难。
卫云兮接了过,一眨不眨地一口饮尽,淡淡道:“这一杯,是妾身敬天,老天庇佑,殿下多年苦心经营,终得功成名就回京。”
慕容修一怔,卫云兮自己斟满了一杯又是一口饮下,火辣辣的酒气一路烧到腹中,果然是好烈的酒。她看着空了的酒杯,继续道:“第二杯,妾身敬慕容先祖,让殿下屡次躲过劫难,平安无恙。”回京之后,周皇后屡次发难,慕容修虽被动,但是总算是有惊无险。
“第三杯呢?”慕容修看着已经连饮两杯的卫云兮,剑眉一挑,问道。
卫云兮接过,平静地道:“第三杯,敬太子殿下。他死得其所,死得幸运。”
“啪!”她还未喝下,手中的酒杯就被慕容修猛的捏碎。他阴鹜地看着她,身上的杀气渐渐弥漫,令四周陡然冷了几分。
卫云兮神色未动,直视慕容修的眼睛,慢慢道:“若是妾身处在殿下的位置,一定也会做与殿下同样的选择,太子殿下这次不死将来也会死。与其死在兄弟手中,还不如死在马贼手中。殿下的愧疚实在是太过无用和可笑。”
慕容修盯着卫云兮太过平静的脸:“你什么都知道了?”
“不,妾身不知道。”卫云兮垂下眼:“妾身只知道,殿下已经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此时是非对错已经无暇顾及,殿下只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