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我把树上的绢子取下来吧。”
豆子咕哝道:“好好的,怎么让绢子上树了呢。”
小玉的脸红了红,“请你帮着上树拿方绢子,又这样推托了。”
豆子跟着齐放练了三年,武艺已是小成,便施展轻功跃到那棵百年大树上。不一会儿挪到顶端,只见一方鹅黄的绫罗挂在枝丫上,心中暗想:“明明沿歌那小子的武功比我好多了,偏又使唤我这个新人。”
他伸手够着了那方丝绢,一股幽香飘进鼻间。豆子心中一喜,正要跃下,越过龙脊般的墙院,却见府外的长安街上兵甲林立,官兵的灯火如长龙蜿蜒在每一处街道,照得长安城一片通明。士兵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搜着什么,看到七八岁的小孩就抓进了木牢车。
豆子疑惑地滑下树去,正要将绢子递给小玉,却听见前厅一阵骚动。
齐放和君莫问早已在前厅,笑得依旧温和,豆子却觉得他的眼中有丝凝重。
为首一人满面横肉,有些贪婪地看着花厅的珠光宝气,“有重犯逃出,须搜搜贵府。”
君莫问赔笑道:“军爷要事,请尽管搜。”说着脱下手上的蓝田玉扳指,递到那士官长的手中,“军爷辛苦了,还请笑纳。”
那士官长立刻夺过扳指在烛光下看了半天,咧嘴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说着话,一手却快速地将扳指塞进怀中。
那士官长转身对士兵喝道:“下手轻些,若没有,快走吧。”
各小队长纷纷回说没有,却唯有两个小兵气喘吁吁地提出个紫檀木葡萄花纹箱子,说道:“长官,小的们发现这个,分明是宫中御用的箱子。”
那士官长的脸猛地一沉,“大胆,这箱子是从何而来的?”
君莫问笑着正要答话,已有人朗朗道:“此箱乃是本官用来装给君老板的赠书。”
众人一回头,却见一人着一品大员朱袍,腰系玉带,脸方方正正,留着长须美髯,疾步走来。
那士官长立刻跪了下来,“殷大人。”
“两个月前,窦相赐我此箱,我便将之转赠友人,听闻今晚宫中有要犯出逃,便前来看看窦相的要客是否安好。还有,快随我去西巷,你要找的人已找到了。”殷申的眼睛闪着光。
那士官长得令,立刻点齐了众人出了君府。
殷申向君莫问抱了抱拳,“君老板,前些日子相赠的几本诗书乃是古物,贵重万分,以后便有劳尊驾照应了。”说罢递上刑部的通官文牒,也不耽搁,带着众人昂首离去了。
君莫问凝着脸唤道:“此处不宜久留,立刻收拾回瓜洲。”
众人立刻闷头去各自收拾了一下,带着那口箱子来到城门下。
君莫问沉吟片刻,只亮出了窦英华赐的通关文牒,一行人马出得城外,不敢停留,策马疾奔三日,好歹把追兵甩了。然后马上换了水路,来到水面开阔处的长江地界,便有东吴官兵前来查验,见是君莫问,立刻笑着放行,君莫问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豆子听左右船家聊天,方才知晓熹宗皇帝驾崩,同日皇后也殉葬了,太子轩辕翼登基之日,颁诏禅位于窦英华,天下哗然。窦亭当着众人之面痛责窦英华残害轩辕,被窦英华下了大狱,大儒冯章泰拒绝写登基诏书,满门抄斩。
各路诸侯打算借由此事,再次纠结兵力,攻上京都。有人说那太子是假扮的,真的太子已为窦英华所害,又有人说真太子已遁入民间,等等。
豆子心里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总觉得熹宗皇帝驾崩的那天正好是他们赶出京城的那天,太过巧合了。不过他向来沉默寡言,便也敛声凝听罢了。
一日,君莫问过来让豆子进了他的船舱,却见屋中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同调皮的君夕颜差不多大,明明穿着普通棉服,却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贵气,镇静地看着豆子。
君莫问笑了笑,“小川,以后豆子会来专门侍候你的。”
那个小孩微微点了一点头,看了眼豆子,“多谢卿……多谢表叔。”
君莫问干咳了一下,笑道:“豆子,这是我的远房表亲,姓黄名川,以后你就叫他川少爷吧。”
豆子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只是点点头,将干瘦的身子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给他叩了个头,“豆子见过川少爷。”
川少爷对豆子虚扶一把,说了声免礼。豆子也不问,便站了起来,垂首站在一边。
君莫问眼中闪着嘉许,点了点头。
豆子的生活中从此又多了一个川少爷。
这个川少爷比他更沉默寡言,但他好像同夕颜小姐不怎么合拍,两人打从一见面开始,就斗嘴打架。有一点豆子比较佩服夕颜小姐,就是能把这个修养不错的川少爷给惹恼了。
按理豆子比两人都年长,偏生两个都是主子,弄得豆子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才好。
这一天,为了一句“刁蛮丫头”,川少爷又把夕颜给惹恼了,两人先是吵嘴,然后又扭作一团。
到底夕颜算是希望小学的地头蛇了,那帮子学员们都瞎起哄,帮着夕颜来打川少爷。
豆子一边使眼色让小玉差人将夜宿倚香阁的君莫问给请回来,一边帮着把川少爷救了出来,跃到树上。川少爷的脸上被夕颜的小手抓得一道道的,还是倔强地看着下面的夕颜,当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脸也肿了起来。小丫头开始准备爬树追上来打了。
川少爷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打死孤也不信你这样的刁蛮丫头是大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