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无法回答你,案子不会随着童知行的去世而了结。”戴局长自然是打着官腔,不愿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也是童一念意料中的,想来这个案子既然是跨国,牵涉的人员必众多,断不会就此了结……
末了,却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虽然明知不该,但它就是这么蹦出来了,仿佛势不可挡似的。
“请问……陆向北呢?”
戴局长脸上微微有点尴尬,但马上给了她回答,“他是国际刑警,协助我们逮捕犯罪嫌疑人后就回北京汇报工作了。”
童一念听见自己好不容易粘合起来的伤痕累累的心,又在那一刻倾倒下来,化成了粉尘……
只是,脸上却再也不表露出来,给了戴局长几个简单而僵硬的字,“谢谢,送客。”
她不知道戴局长为什么要亲自登门来通知她父亲去世的消息,通知一声让她们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是不是看在童家毕竟是名门望族,抑或,看在以往和童家的交情?
不,这不像……
否则,当日她去找他的时候,他也不会躲着不见了。
戴局长和两位警员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面,自是马上就告辞离开。
童一念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小妈和一菱两人抱得紧紧的,哭成一团,小妈更是边哭边仰着脸问她,“念念,你爸这么一走,这公司,还有财产是怎么分的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立遗嘱,可千万别被陆向北那个白眼狼给霸占了!”
童一念心里一阵反感,难道财产二字在有的人的世界观里永远占上位吗?还有,这时候叫陆向北白眼狼了,当初是怎么追着捧他拍他马屁?
原谅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两个唯一和童家有关联的人呆在一起……
她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财产?她心中冷笑,照目前这形势,只怕这财产真的将不再属于她们了……
繁华如烟云,这陨落来得好快……
这一次,她却没有回卧室,而是回到了爸爸的书房,把自己扔进爸爸常坐的那张椅子里。
双手撑在桌子上,那本影集依然躺在她手侧。
忽然之间,她竟然不敢再打开来看,她害怕,害怕那些泛黄的照片会再勾起她好不容易冻住的眼泪。
她真的,不想再流泪了……
只是,想到爸爸,想到那个已显苍老的背影,就算冻住了眼泪,又如何能冻住心里的痛?
她想起那日爸爸出去时,她还给他整理了领带,却未曾想到,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给爸爸系领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也想起,自己就在前日,还暗暗下定决心,今后的日子要好好孝顺爸爸,可现在,却连对他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纵观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只有“失败”两个字可以来描述,失败的婚姻暂且不说,还是最失败的女儿……
其实,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害死了爸爸……
是她答应陆向北的求婚,引“狼”入室;是她明明知道陆向北意图可疑,却一直优柔寡断;是她天真地怀揣着对爱情的梦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陆向北的计划顺利实施……
一切都是因为她……
“爸,对不起……”她想哭,却没有泪,整个人仿佛都处于冻结的状态,僵硬,木然,只有心里那一阵一阵的闷痛,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就这样一直在书房呆坐着,书房里似乎还有爸爸的气息,淡淡烟味儿,若有若无。
她闭上眼呼吸着,让那气息一丝一丝沁入她的肺叶,于是,连肺里也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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