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脸,你丢掉多少脸。”
“……”何修懿很压抑,却继续读下去。
在剧本中,“我”一边好奇地打听着余美丽,一边向男友和朋友讲述故事。在这个过程中,男友和朋友都笑余美丽蠢。在那样的背景,讲自己是一名gay,不勤等着惨剧发生?不整他,整谁呢?
一次,“我”压抑到极点,便问男朋友道:“以后,你打算要怎样?向父母出柜吗?”男友却仿佛在看怪物:“那怎么可能啊?!父母那一辈人不会理解gay的。他们顾及脸面,喜欢的只会是‘听话的儿女们'。你可千万别闹,我有朋友出柜,哎哟,真是可怜……终日鸡犬不宁。嗨,中国社会就这样子,没救了。大家都像蚂蚁一样,只能踩着既定路线前进。妄图跨到其他路线的人都会付出很大代价。”而在“我”提出质疑后,男友却笑:“以前都没发现……宝贝挺叛逆呢。娶妻生子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一瞬间,何修懿便想到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尽歧视,大多同志内心敏感以及脆弱。而且或许天生“柔弱”,大家都对未来悲观,也有一些男人依然认准传宗接代。总之,报告显示,即使是在当今中国大陆,80%-90%的人隐瞒取向结婚生子,只有10%-20%的人会跟爸妈坦白身份。名人里边无人出柜,不论是政界、商界、演艺界,还是哪。一个奇特的现象是,那些公开为LGBT权益奔走呐喊、年年在两会上拜托别人提交同性婚姻提案的领导者,几乎全部为异性恋。何修懿自己是gay,也有许多gay朋友,有时他也十分奇怪:你们为什么顺从?大部分人都想躲在西方抗争的结果下,等着同性婚姻合法。可一个问题是:即使合法,就敢结婚了吗?大抵还是一样的吧。“法律允许婚姻”是终极结果吗?不是,它是一个“成果”,是“奖励”,否则……拿到了也没用。
何修懿很明白剧本在讲什么——一群屈从环境的人,对抗争者的嘲讽,对自由者的不屑,对于自己“安全”的庆幸和喜悦。这有点像《家族》的延续篇——一百年后,《家族》悲剧还在继续。片中的余美丽,从始至终反抗,直到六十多岁,从来不曾屈服。
他将剧本翻到最后一页。
结局好像……带着希望。
片尾,“我”离开家乡前,走入广场,问余美丽:“那个……你快乐吗?”一句话很莫名其妙,可疯癫的余美丽却摸摸头花:“是的,我是快乐的。”
“我”登上了长途客车,返回北京。路上,司机为了节约花费,不答应开空调。车里极端闷热,大伙汗流浃背。所有的人都在生气、暗骂、抱怨、吐槽,小声诅咒司机的祖宗十八代。于是“我”问旁边的几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坚持让司机把空调打开?”他们却道:“哎,算了吧,忍忍就过去了。”“我”低头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男友发了条分手短信,而后忽然对着司机吼了一声:“闷死了!快通风!”周围的人沉默了下,竟也通通加入阵营,一时之间声音嘈杂。司机听罢,低头,将空调打开了。
片子到这里便结束了。
旁边,左然又道:“是不是没意思?”
“没有,”何修懿道,“我很喜欢。”
——即使你在黑暗中隐藏,在寂静中沉默,至少不要嘲笑那些愿意发光、发声的人。
“哎,”何修懿说,“左然,对于爱情这事,你想的太多了。”
“否则时间没地方用。”左然不喜与人交往,于是便想得多,虽然最近一段,他也开始经常聊天。左然始终认为,人与人的交往是件严肃的事,如果拿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思想,就是耽误对方时间。一个人就是无法跟许多人都合得来。然而,与何修懿交往之后,左然感到……自己似乎也有值得分享的感受了。
“好吧,”何修懿说,这个本子我接下了。”
左然“呼”地在何修懿耳边吹了一小口气:“这回又是饰演情侣。”
“……哦。”
“还有床戏。”
“……哦。”何修懿连耳朵尖都开始泛红,只得岔开话题说道,“这片……恐怕会有争议。”
“是。”
“倒真像是……《家族》的延续呢。”
“嗯。”
……
于是,左然的工作室正式宣布项目启动。
其他演员都要再找。
一开始,何修懿庞大的粉丝群很开心,一片“期待”之声。
然而,似乎一夜之间,风向便……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本改了……剧中剧很多是作者们的想法。《镜子的背面》是熊猫想讲的,但《又见余美丽》成了更想讲的QAQ。起因是与一个小gay朋友聊天,他的话就类似片中“男友”的话……我觉得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