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映梓倒不在意,揽紧她的腰,直奔向崎岖山道,他会站在山顶上,和如血的晚霞一起见证,吴国最精锐的十万铁骑葬身鱼腹,从此改天换日。
他为了这一天,花了整整二十五年。
他让强大的慕容烈为他灭掉夏国,赵国,陈国,周国;又以慕容绝为棋,称慕容烈为魔女之子,皇城和几大重镇的恨水之祸是天降惩罚,迫得他不得不在吴国动荡的时候,提前和慕容绝决一死战;又以除去情敌为诱饵,让司徒端霞和郑兵成了慕容烈走向灭亡的最后一击,司徒端霞恨颜千夏已入骨,早不知“傻”为何字!
至于慕容绝,他不过一个小卒,待他登基,便会不明不白的暴毙,到时候不管立他的哪个儿子为王,他都是摄政王,然后再取而代之……
二十五年都熬过来了每一日每一夜被仇恨煎熬,认贼为父的痛楚,每一日每一夜的苦练本领,每一日每一夜逼迫自己绝情绝义……终于结束了。
他勒住了缰绳,看向山下长河,慕容烈的大军已经抢渡成功,抵达彼岸,可是在那边等着他们的是更残酷的结局。
池映梓的唇角骄傲地扬了起来。
他才是最强大的男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配拥有最好的一切,不管是天下,还是女人。
盛大的阳光,灼灼地融化在他的双瞳里,像两片金色的海。
他说:“舒舒,你想要江湖,我给你全天下的江湖,你想要回家,我会送你九颗龙珠,只是,那是你百年之后的事了,这几十年,就安静地呆在我的身边吧。”
颜千夏看着长河上招摇的战旗,忍不住泪雨纷纷落下。
慕容烈此生路的坎坷,不输池映梓,他生为皇子,却未得过宠爱,他一步步艰难走过来,却输在了动情上,她就是慕容烈生命里最大的那个劫!
池映梓上回进宫不带走她,根本就是想在最有把握的时候才给出最后一击,他心思缜密,冷情冷性,简直太可怕了!
“以前的池映梓呢,我的师傅池映梓,我喜欢的池映梓哪里去了?”
她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个安稳的家罢了,池映梓,为什么你这么残忍,一定要撕掉我的爱人,我的婚姻,我的家,我的梦?你还要带我来这里看他在那里送死,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你的家是我,你的梦是我,你的爱人也是我!”
池映梓的声音冷酷下来。
“你放|屁!”
颜千夏尖叫起来,恨不能立刻就能拔出袖箭,一枚一枚全都扎进池映梓的心脏。满天残血一样的晚霞,慢慢铺陈开来,和颜千夏哭得红肿的眼睛一样,红得令人心碎。
大河上的船只一只接着一只沉没,战旗一面接着一面的倒下……她爱的人,不知陷进怎样的陷境?她爱的人,不知还能否回来?
“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哭,以后左眼流泪,我让你左眼只能看到黑暗,右眼流泪,我让你右眼只能看到黑暗。”
池映梓阴冷地说了一句,用力地一拉缰绳,往山的南端脚下飞奔而去,马蹄高扬,似是踏风而飞翔。
“池映梓,我和你走,你去哪里都好,请你收手吧!从此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不要再争了,不要再打了……”
颜千夏尖叫了片刻,终于大声喊道,她已经崩溃了,这打打杀杀的日子,争争抢抢的日子,和女儿都不得团聚的日子,让她彻底地怕了,每一次分离、每一次受伤,她都不知道后面等着她的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事——
每个人都有着填不满的欲|望,爱情只是他们的侯补。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俊马穿过密林,跃过山涧,踏过小溪,穿过村庄,翻山越岭,四天四夜未曾停下,把她彻底带出了慕容烈的世界。
——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四天之后。
眼前都是葱郁的颜色,薄雾般的轻纱帐帘轻垂,略一动弹,便有清脆的铃铛响成一片,她坐了起来,往四周看去,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在辰栖宫中!
她连忙下了榻,趿上了地上一双暂新的月白色绣花鞋,快步往宫殿的大门边奔去。
外面也和辰栖宫的院子一模一样,只是开满了蓝色的花,这花瓣和她肩上烙下的花长得一样!
宫殿中只有她一人,她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奔向了高高的宫墙,金色的凤形门环,用力抓住,拉开,外面全是蓝色的花海,看不到尽头!
这所宫殿,完全仿造了辰栖宫,却建在不知名的地方!颜千夏慢慢地走下了高高的白下台阶,走进了蓝色花海。
难道这里就是池映梓的家乡?
那个隐于\大|海深处的小岛?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