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一面摆了摆手一面兀自猛咳,仿佛要把之前隐忍下的咳意尽数释放出来。
陈蓉起身四下查看想要寻杯茶给他,却意外看到车上除了自己还睡着一个……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袁尺素还没有醒过来?”
苍穆果尔下了极重的迷药给她,睡了一天一夜竟还没有转醒,如今想想当时他若是要杀人灭口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没有这么做。
“苍穆做事一向小心,潜入大武已经是很冒险,所以不想节外生枝,否则玄光和尺素怕是早就没命了。”苏易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轻声言道,苍白的面容由于方才的猛咳还带了尚未退却的潮红。
陈蓉摸索到茶杯,摸了摸尚带余温,便塞到苏易掌中,“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毒是不是没有清除彻底?”
苏易闻言笑了笑,“不过咳嗽几声无碍的……我很好,你放心。”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除了窗外马蹄发出的踢踏声,再无半点动静,过了许久,陈蓉才再次开口,“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想了想之前苏易毒发的样子,如今看起来除了偶尔咳嗽的厉害,也没其他的症状,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说话间,袁尺素忽然嘤嘤一声辗转而醒,雪亮的眼睛如皎洁的星子,灿烂无暇,望着苏易便如一汪清泉,仿佛随时都可能溢出水来。
陈蓉有些艳羡,到底是位贵小姐,年纪和自己看上去相仿,可这般娇憨纯粹的情态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吧?
许是陈蓉的眼光太过不加掩饰,才悠悠转醒的袁尺素一回头便和她的目光对个正着,上一刻还顾盼生辉、明亮透彻的秋水美目瞬间蒙了一层极度的厌恶和防备。
袁尺素伸出素白莹润的小手缠住苏易的袍袖,“行之哥哥——是她,我看到她和那个西凉装束的男人神神秘秘的说了什么,好像很熟的样子,然后我就被暗算了。”她自幼长在军中,认识西凉的服饰不足为奇。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袁小姐——”不待苏易开口,陈蓉率先开了口,“你不过是高床暖枕的睡了一天一夜,我可是被劫持诶。”
“劫持?”袁尺素眨了眨眼,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你自己说的谁看见了?再说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天知道你们有什么阴谋!”
她并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只道是陈蓉勾结旁人故意整她,因而一脸委屈的扑倒苏易跟前,不依不饶道:“行之哥哥,这个坏女人欺负我,你赶她走,赶她走嘛……”
“好了,昨日给你下迷药的是西凉国的太子苍穆果尔,和阿蓉无关。”苏易直了直身子,却并未躲开袁尺素的拉扯,看在陈蓉眼中很不是滋味……
“你叫她阿蓉……行之哥哥都没这么唤过我!”袁尺素撒娇的拉着苏易,半真半假的嘟着嘴说道,只是目光扫向陈蓉的时候带着和她语气极不相符的恨意。
“那叫你什么?婷婷?”苏易好笑的回道,微扬凤眸望向一旁,将某女子左顾右盼的样子尽收眼底。
“行之哥哥竟然还记得我的小名?”袁尺素很是欢喜的欢呼了一声,望向苏易的眼神益发柔情似水起来。
“咣——”一声异响自旁边传来,苏易和袁尺素一起望过去,却见陈蓉捂着迎面骨兀自呲牙咧嘴,很是疼痛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陈蓉缩了缩脖子,状似无意的转头看向窗外。
苏易没有说话,但是眼眸深处的一抹笑却是再也掩藏不住,方才陈蓉泄愤般的踢向车壁那一脚,他看了个满眼。
“主子——到了。”玄光的声音适时响起。
马车停在釜明山顶,十二迦罗面上依旧戴了赤金獠牙的面具,一个个垂袖而立,见苏易下车齐齐拜倒:“恭迎令主——”
待他们矮身下去,陈蓉这才注意到,十二迦罗身后竟是一座巍峨府邸,朱漆高门,鎏金牌匾,凝聚成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别云山庄”四个字高悬在上,被艳阳和雪光交辉的映射下,既清冷又高贵。
苏易成为接掌黑衣铁卫的铁卫令主以及入驻了别云山庄成为新主人,这么两件大事,本以为仪式一定十分繁复,却没想到竟然简单到真的只是搬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