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荀夫人?”温敏懿微微蹙眉。
“回夫人的话,老身夫家姓荀,夫人唤老身荀婆即可,夫人之称,老身实在愧不敢当。”那荀夫人多年来素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言谈间早已对答如流。
温敏懿淡淡颔首,她也不曾让荀夫人起身,只问道;“听闻你最近一直与老夫人在屋中商谈小侯爷的事,我身为侯府主母,又为人儿媳,自当要过问。”
“夫人容禀,老夫人心伤爱孙早逝,又兼得小侯爷逝去时正值风华之年,老夫人于心不忍,命老身入府,是想为小侯爷配一门阴亲,让小侯爷在九泉之下,也能有人服侍,莫要孤苦伶仃。”荀夫人碍于温敏懿的身份,不等温敏懿问出口,便已是一五一十的将老夫人与自己商谈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温敏懿眸心一变,低语道;“你是说,老夫人要为小侯爷配阴婚?”
“正是。”
“此事如今可有眉目?”
“回夫人,”荀夫人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如实道;“小侯爷身份尊贵,又是百里挑一的俊秀人物,寻常人家的闺女,压根配不上小侯爷。至于京中的那些闺秀,近日逝世的唯有张大人的七小姐,和齐侍郎家的三闺女,老夫人嫌七小姐容貌不够娇美,齐家的三小姐又是庶出,是以此事还不曾有头绪。”
温敏懿闻言,眸心有幽光闪过,她缓缓起身,走到了荀夫人身边,一字一字的开口;“何须如此烦神,小侯爷分明已经娶妻,既有现成的妻子,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另娶?”
温敏懿话音刚落,荀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二夫人,这如何使得?您莫不是,要让少夫人殉夫?”
温敏懿没有出声,只将妆奁打开,从中取出一个匣子,她将那匣子打开,但见里面成串的东珠,拇指大的宝石,黄金,美玉,一眼看去,竟不知是有多少,温敏懿将那匣子径自扔到了荀夫人面前,开口道;“这匣子里,装着的是你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荣华富贵,我只让你替我做一件事儿,等事成后,除了这个匣子,还有重赏。”
“不知二夫人,让老身做什么?”荀夫人的眼睛黏在那些金银玉器上,有了这一匣子珍宝,她再不必每日里战战兢兢的奔波在各府之间,她大可衣锦还乡,与亲人共聚天伦。
“我让你做法后,告诉老夫人和大夫人,就说小侯爷在九泉下十分思念自己的嫡妻陈氏,希望陈氏能下去陪他,免他孤苦无依。”
温敏懿的话音刚落,荀夫人浑身一震,她的嘴唇哆嗦着,一时间举棋不定。
“怎么,你怕了?”温敏懿皱眉。
“夫人,这毕竟事关人命,若万一被侯爷知晓......”
“你放心,侯爷远在武州督战,待此事一了,你便带着珠宝远走高飞,永不回京。”
温敏懿的话中似是透着蛊惑,那荀夫人看了匣子半晌,终是一咬牙,将那匣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翌日。
“少夫人,老夫人有请。”一早,万母便是遣了嬷嬷,来唤轻舟过去。
轻舟听闻祖母传唤,当下便是停住了手中的笔,她站起身子,担心祖母久侯,来不及等连翘回来,便独自一人随着嬷嬷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刚踏进万母的屋子,轻舟便是吃了一惊,只见屋里漆黑一片,所有的窗户都是尽数封死,唯有几盏烛灯幽幽的亮着,轻舟进屋后隔了许久,眼睛才慢慢适应。
万母在主位上坐着,宁氏与温氏俱是坐在下首,堂屋中央,竟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周围燃了一圈蜡烛,此情此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祖母?”轻舟不解。
“你先坐下,”万母开了腔,“今日是梓安离世的三七,祖母请了荀夫人来,为梓安通灵。”
轻舟心头惴惴,看着荀夫人在黑暗中鬼气森森的脸,只觉说不出的惧怕,她没有再出声,只依言坐了下去,而那荀夫人,已是做起了法。
倏然,屋中阴风阵阵,只将烛灯吹灭了几盏,窗户与门尽数封死,无人知晓这股阴风从何而来,万母一脸紧张的盯着荀夫人,而宁氏则是忍耐不住,哭了起来。
终于,那股子阴风停了下来,荀夫人亦是睁开了双眸。
“怎样?你可曾寻到梓安?”万母攥住了椅背。
荀夫人点了点头,面容满是疲倦。
“他和你说了什么?”宁氏嘶声问道。
荀夫人气喘吁吁,慢慢吐出了一句话来;“小侯爷在九泉之下孤苦伶仃,无人照料衣食,境况十分凄惨。”
听闻孙儿受苦,万母心中一紧,宁氏已是放声大哭。
“你速速告诉梓安,就说祖母会为他配一门阴亲.....”
“老夫人,”荀夫人打断了万母的话,她微微测过身子,一双眼睛向着轻舟看去,她动了动唇,一字一顿的说了句;“小侯爷说,他十分思念少夫人,他希望,少夫人可以去地下陪伴他,与他再续夫妻情缘。”
荀夫人话音刚落,轻舟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