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盏茶,她轻轻刀了一下茶叶,抿了一口,柳叶眉骤然蹙起,这茶都喝了两盏,怎得手下还未将画莞汀给带上来。
本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准备让刘妈妈再派人去瞧瞧。便听到门口有动静,见画莞汀被众人带上来,她眉头舒展,嘴角轻扬。待他们走近时,看到画莞汀却是安然无恙地来到大厅,没有被绑,而那群奴才神色都十分紧张,眼神闪烁。
桂氏眉头紧锁,将手中的半盏茶狠狠放在桌案上,茶杯中的半盏茶水晃动了几下,溅湿了桌案。
刘妈妈最是了解桂氏,被这动静吓得身体一颤,颇有些同期地看了一眼画莞汀。
看来这个画府的二小姐,今日是在劫难逃。
想到之前画莞汀对她的种种刁难,刘妈妈瞬间觉得自己的同情是白心思的,巴不得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想到接画莞汀回府路上遇到的那场暗杀。刘妈妈依旧心有余悸。
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桂氏派人动的手,因桂氏为人多疑,从不信任旁人,即使真的是桂氏动的手,动手前不会告诉她,动手后更是不会告诉她的。
但……若是那次暗杀真的成功,或者没有成功但是她却在意外中死了,刘妈妈瞬间寒了心,大约桂氏让她去邳州接画莞汀回府,就是没想过让她回来吧,这深宫大院,豪门府邸之间的争斗真真是太可怕,平静了数多年的画府终究还是不平静了……
刘妈妈心中暗暗决定,等这件风波平息下来,她便要以要告老还乡的名义离开画府,躲开这些是是非非,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边有人忧愁,那边却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
画金雀嗤笑,还记恨着清晨画莞汀对她的羞辱。
画叶蓉在仆人告知桂氏湖中浮出一具尸体之前,已经被淑姨娘的贴身婢女知春以“淑姨娘身体不适,需要四小姐回院子里照顾”为理由给带了回去。
此刻,大厅中除了仆人,就剩下桂氏和画金雀了,还有一群姨娘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看画莞汀身上的眼神各异。
“母亲。”画莞汀礼仪得体,福了福身,面带笑容,全然不像一个领罪之人。
桂氏盯着她看了半天,就是不让她起身。
画莞汀也不着急,面上可谓是波澜不惊。
“你可知罪?”此时没有画兆应在身旁,桂氏也玩儿腻了母慈女孝的游戏,直接摊牌。
桂氏虽没让她起身,可画莞汀却径直起身。
“不知莞汀何罪之有?”
“谁让你起身的!”这小丫头真的是不将她放在眼中,桂氏动怒,一手将桌案上的茶被挥倒在地,正好落在画莞汀脚下,瞬间碎成几片。
“我本以为你只是不知礼数,还专程请了宫中的雨心嬷嬷来府中教导你礼仪,却不知你是个心肠歹毒的,竟然如此容不得一个下人,就因为他得罪了你,你就要对他痛下杀手!”
“莞汀不知母亲所言何事?”
“还狡辩!”桂氏冷哼一声,“将马夫带上来!”
刘妈妈弯腰退了下去,去马厩里找画子舟的那位马夫。
画府,马夫都是独立的个体,隶属于每个主子。每位小姐和少爷的马车也是不一样,且是专属的,这也是为何当初画兆应一进谷城便一眼瞧见了那辆马车就是画子舟的。
“就因为子舟的小厮对你不敬,你便记恨在心,将他一人丢在荒野之地,等他一回谷城便找人对他痛下杀手,将他推倒在湖中。”
听到桂氏的推理和逻辑,画莞汀简直要笑了:“不知母亲有何证据?”
“证据?”桂氏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理直气壮跟她讨证据。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一个堂堂画府家二小姐对一个下人怀恨在心,于是预谋将他给杀了……”越说到后面,画莞汀越觉得好笑。
“将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马夫被带上大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仆人跟马夫一起跪在地上。
“夫人,人带上来了!”刘妈妈站在她身旁。
桂氏点了点头,问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们将你们所知的全部告诉我,不许有隐瞒。”
“是,夫人。”率先开口的是马夫,“那日我给二少爷驾车,本是去郊外游玩,没想到中途遇上了二小姐,二少爷跟二小姐发生了争执,狗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后来二少爷更加生气,一鞭子挥在二小姐身上。好深的一道鞭痕,我看着就觉得痛,更别说二小姐这细皮嫩肉的……”
马夫瞟了眼画莞汀,又缩着脑袋,继续道:“后来,二少爷大概是认出了二小姐,狗子却说二小姐是假冒的,这彻底惹怒了二小姐。直到后来坐上二少爷的马车离开,都没捎上狗子,让他徒步回府……”
画莞汀听着这个马夫精彩的“故事”,不禁有些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她深深看了眼马夫,觉得此子深有潜质……
至少丢了画府这马夫工作,起码还能去茶楼当个说书先生,想必他说的故事,定会有大批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