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乔唯欢的指头,“麻麻你出了好多汗喔,你穿太多啦!”
……倒也不是穿得多才出汗,是隐约有些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久久沉寂的胸腔重新活络起来,砰砰的震动让人不安。
乔唯欢和乔小包的老师订了同一家酒店,不算多高档,但好在干净舒适。当晚几个人很早休息,隔天精神奕奕的去看画展。
来看画展的人不算多,乔唯欢的目光隔着透明的镜片在大厅梭巡一圈,之后拢拢围巾牵着乔小包进去。
乔唯欢对艺术没有多敏感,看不太出画里的意象,只觉得色彩很动人,其他的无从评价。那么大点的乔小包也看不出来别的,就是新鲜,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好奇的转着眼睛看来看去。
乔小包的老师和画家认识,正在低声交谈,乔唯欢安静的站在一旁,忽而感觉乔小包扯了扯她的手指。
“麻麻你看,那个蜀黍好奇怪,高高帅帅哒,怎么会是白头发?不过头发白白的也好帅,比莫叔还帅……”
乔唯欢眉梢微动,食指抵在唇边,“不要打扰到别人。”
乔小包立刻用两只粉嘟嘟的手捂住嘴巴,大眼睛还盯着门口。
真地好帅,好像故事里的霸道总裁,勾得她的眼睛里冒出泡泡,就是想看想看!
乔唯欢看乔小包一脸呆萌,忍不住蹲下去,揉揉她的小脑瓜,还给面子的回头看了眼,跟着瞳孔猛缩。
踏进大厅的身型开阔伟岸,熨帖的正装是冷肃的深灰色,笔挺的衬衫领口,恰到好处的贴合男人修长的颈,通身都是优雅而凉薄的男性魅力。
然而那个身型太熟悉,和他包裹住长指的纯白色手套,都是她刻骨的记忆。
那深邃的眉目,在背逆的光线中缓缓清晰,无波无澜的眼眸,封存了夜一般的颜色……
贺正骁。
明明还是他的模样,凌厉的短发却已灰白,像是岁月馈赠给他的沧桑。
似乎是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视线,贺正骁不温不凉的眸光在大厅滑过,在定定盯着他看的小奶包身上,短暂的停留片刻,随后他慢条斯理地单手放进裤袋,低缓的吩咐旁边的忠叔:“周围都查过了?”
忠叔垂下头,恭谨的回:“查过,目前来看没有可疑人物,入场时的安检也没有异常。”
贺正骁的长指拂过外套领口,迈开笔直的长腿,全然踏进大厅。
安静的大厅里,有稚嫩的童音响起:“麻麻你肿么了,出了好多汗,就说不要穿太多出来嘛,麻麻都不听话……”
在贺正骁看过来之前,乔唯欢猛然转回头,全身僵硬不敢动弹,额角的冷汗颗颗向外,迅速打湿了她的鬓发。
旁边的乔小包踮起脚,小手拉开她的围巾想让她放放热气,她死死地攥紧肩上的围巾,“小包,你在这里乖乖的跟着老师……妈妈要去洗手间……”
乔唯欢硬撑着站起来,看见旁边的过道,脚步匆忙的过去。她顺着提示牌找到洗手间,进去后便关上大门,撞进隔间背靠上门板上,发颤的手指紧抓着胸口。
一个小画展,为什么他会来?
曼彻斯特这么大,怎么就会碰上??
胸腔的起伏太过剧烈,乔唯欢长长的呼出口气,不停的调节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五年了。
这五年里从来不敢想,两个人还有一天会再见。
然而漫长的时间过去,一切都沉淀下来,她觉得哪怕再见,她也可以平淡相对,简单的说句话。
结果根本做不到。
脑海里始终有他灰白的鬓角,那颜色也让她的心尖细微的疼了起来。
……这些年,他不好吗?
另外一端,乔小包拉拉老师的袖子,小声说:“老师,麻麻好像不舒服,我好担心她,我去找麻麻啦。”
说完就哒哒哒的跑开,也不管老师在后面一叠声的喊她。
乔小包猴精猴精的,仗着自己聪明,哪里都敢去,找个洗手间还是不成问题的。她抬头找提示牌,找到后就迈着小短腿,沿着方向直线过去。
然而她走的那条过道和乔唯欢的不是一个,找到的洗手间也不是一个。
乔小包吭哧吭哧的跑进去,随后瞪大眼睛。
竟然是刚才的帅蜀黍!
但是他好羞羞!
“你你你!!”
贺正骁长指搭上裤链,听见这声嫩嫩的童音,手势顿住,略微偏过头。
精致稚气的小奶包,怒气冲冲的单手叉腰,藕白的短胳膊抬起,软软的指头指着他。
“麻麻说,在人多的场合和没有经过女性同意就露出丁丁的都是色/狼!流氓!臭不要脸!!”
贺正骁:“……”
这孩子看起来应该是四、五岁,懂这个?
她妈……很会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