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有点冷,乔唯欢先是去卧室,捡了件奇厚无比的外套披好,随后去了书房,先是给傅明朗打了电话。
“是,有这么个人。姐,证据已经找到了,当时路边的司机就是那个人的亲戚,就是那个报案人没承认,还说当天晚上韩叔那什么……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把人交给警察重新调查?”
乔唯欢闭了下眼睛,“交,另外韩叔的槛在名声,应该要在报案人那里下功夫。”
“好。”
然而乔唯欢用脚趾也能想到,最后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夏洛蒂头上,不然她会明目张胆的说,这事就是她干的?
这件事,最后顶多是换韩叔一个清白,后面还会再发生什么,只能尽量避免。
“你最近不要离开韩叔。”
傅明朗听出点意思来,诧异的问:“……姐?”
乔唯欢却没再说话,她挂了电话又翻开书,手指细致的把书页边角摊平,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开始还能看得进去,慢慢的有些走神。
贺正骁的书房是个神奇的地方,五花八门的书籍在方正高大的书柜上挤挤攘攘,却仍然让人觉得这里空旷安静得有些压抑。
忽而听见外面有声音,她猛然醒神,目光滑向窗外。
伦敦已经过了青黄交接的季节,院子里的草坪依然绿得发亮。佣人尽职尽责的打开喷水器,让细密的洒水声缓缓地敲进窗户。
乔唯欢看了片刻,再回头时,手指上的猫眼石将窗外探进的日光大包大揽,明亮而静寂地凝视她。
……
忠叔徐徐地把车停下,他迅速的下车,拉开后车厢的门。
贺正骁迈开长腿,深黑的眼光在对面的建筑上停留了一瞬。
崔承川住的地方很是朴素,不大不小的院子,倒是处处都很精致。
他前几天恢复得差不多,骨头无什大碍,固定器早拆了,这会儿正在家里打壁球。
冷不防听见开门声,崔承川分了下心,角度没掌握好,那球偏离他原本预想的轨道,在墙壁上狠狠地撞了下,后劲十足地弹了回去。
贺正骁抬手抓住墨绿色的壁球,长指轻轻地把球转了转,另一手解开外套纽扣。
“……嗯?”崔承川拿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你伤还没好利索,能打?”
贺正骁脱掉外套递给旁边的忠叔,尔雅地摘掉手套,接过佣人递来的球拍,干脆利落地发球。
崔承川摸摸下巴,退开几步,看贺正骁矫健地打了个几个来回,心里估摸着他身体好得差不多,心情可能不怎么样,不然会跑来这里打壁球?
能让他心情不好,只可能是和小蝴蝶有关系了。
不期然的想到夏洛蒂,崔承川眼色稍微的沉下去。
正想着,忽而听见贺正骁低沉的一声:“莫里斯,夏洛蒂不是牺牲品。”
贺正骁不疾不徐地挥动手臂,游刃有余地开口:“当初的决定,夏洛蒂做得很对。她不选你,是因为她有野心。”
崔承川脸色一僵,眉目可见的沉下去。
“……我知道。”
老德姆维尔的孩子只活下来两个,继承公爵位的人本该是夏洛蒂,是她觉得自己的格局不够大,心甘情愿的放弃继承爵位,嫁进了皇室。不过他们心知肚明,就算贺正骁没有继承公爵位,他也是德姆维尔实质上的领袖。
简单来说,是夏洛蒂从来都有选择,没人能左右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眼见墨绿色的壁球飞速弹回,贺正骁突然收起球拍,抬手稳稳地接住,侧身看了崔承川一眼,“现在她要选你了?”
崔承川瞳孔紧缩,倚着墙壁的身子逐渐挺直,英俊的面孔上,所有的漫不经心顷刻消散。
他才反应过来,贺正骁刚才那句“牺牲品”是什么意思,看来是他和夏洛蒂在医院的对话传到贺正骁那里了。
……怎么做?
半晌,崔承川嗤笑了声,“几百年前的事还提……她选我就干?”
重新靠上墙壁,崔承川两手懒洋洋地放进裤袋,不闪不避地对上那道深沉幽邃的黑眸,“别和我来这套,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贺正骁低笑出声,嗓音里的意味却是喜怒难测。
“你看开了。”
然而话音刚落,贺正骁轻巧地抛起壁球,手里的球拍紧跟其上,壁球迅猛地飞出,在半空划出道紧绷的直线。
壁球在崔承川脸颊右侧的墙壁上重重砸下,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看贺正骁把球拍递给佣人,随后笔挺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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