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好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响着澄空之声的浩瀚里世界,沉默了一秒,才飘来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
“嗯,此时不做何时做。”
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林静好将手搭在膝盖上方,她慢慢,平稳地呼出长长一口气。
看了看林牧,最后把视线落在樊教授身上,林静好紧紧盯着他,用一种自己听了都热血沸腾的语气对他说道:“老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拼尽全力,即使以后再也不能跳舞,我也要挑战自己。”
如此认真说着的林静好,眼睛里仿佛激荡着某种很耀眼的光芒,樊教授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样的神情和表情,十几年前他也见过,他还记得那个人和林静好一样,也是很特别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心动不已的气息。
只可惜那时他沉迷自己的执着,等回神的时候,却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禁微微弯了弯嘴角,此刻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激动在樊教授的胸腔晕染开。
如果说他已经错过一次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全力帮助林静好,起码不让她这朵花在还没盛开之前就凋谢。
非常慎重地点头,樊教授突然又感觉到自己那股已经藏了太多人,几乎快被忘记的对舞蹈的热忱。
也许在林静好身上,能实现他的梦想也说不定。
“只要你没放弃,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林牧不能算松口气。现在的形势越紧张,就越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既然林静好决定和自己搏一搏,那么他也是时候再去见一见她的主治医生,说不定他会有好主意。
下午的时间,林静好和樊教授窝在客厅里研究编排决赛的舞蹈,而林牧则驱车到医院,找到了主治医生。
听说林静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主治医生似乎还挺高兴的。
他对林牧说,其实林静好器质性的伤害并不明显,如果确实出现了难以自我修复的问题,应该是心理因素,可以问问她坠楼前后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到如今还藏在她的心里。
听医生说完,林牧便蹙起眉头,如果说有谁知道林静好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应该只有俞倾一人。
从医生那里拿了一些给林静好特别配备的辅助药物后,林牧就开车到县城里,他本意要将俞倾约出来,好好谈一谈。
但是手机刚掏出来,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
是以前曾经出现过的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林牧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喑哑声音当头就是一句:“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
“……”
林牧将车停到路边,熄火后才淡淡回道:“我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他如此笃定的回答却没能让对方满意,听筒对面继续说道:“我不想警告你第三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和林家的女儿走得那么近!”
“……”
握紧手机,林牧没有回答。
这种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但这一次却让他特别地烦躁。
不理会林牧的沉默,对方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语气稍缓:“已经快到决定性的时刻,不要忘记你心中的怒火。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我的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林牧眼里有什么闪了闪。
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
“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林牧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火烧云绵延数公里,夕阳的余晖一点都没有孱弱无力的感觉,仿佛像是为了展现最后的辉煌而竭力释放出光明般。
车子缓缓驶进停车场,林牧在车里呆了一会儿。
给林静好的药就放在仪表盘上,他伸出手去,但却在快够到的时候顿住。
看着药瓶,林牧眼中有一瞬间闪过一丝落寞。
最后,他什么都没带,直接下了车。
而就在他刚走到过道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斜坡的路口站着。
阵风吹过,将来人的裙子轻轻撩起,裹挟着丝丝凉意。
林牧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迈开步子。
他静静地看着那张向他招手的笑脸,突然很想知道,那天在这里,林静好究竟在想什么,而现在,她又在想什么。
也许以后他就没有机会再问,但是现在,却问不出口。
自嘲一般轻轻笑了一声,林牧没有再停留,起步向林静好走去。
橙红色的夕阳洒在他的后背上,同时也点缀着他和林静好之间这段不长不短的路。
美好总是转瞬即逝,他能做的,也惟有把握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