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武贵将给梁乙埋的信收在怀里,却把给袁宝臣的信藏在了脚后的绑腿中。
李清想了想,又道:“光是信还不够。”
说着从外面叫了个亲兵,让他带上一包金银,跟随武贵一起去。绝大多数的汉人文官,只要一封信提两句,就能让他们投过来。但要想与他们深交,还是附上点财货比较好。
李清本想再多派点人跟着。但考虑了一下后,还是作罢。武贵刚帮了他一个大忙,派一个人跟着,只是个卖苦力的,派得人多了,倒让他心中生了嫌隙。
武贵接了令,转身就往外走,今夜事情紧急,延误片刻,局势就能起变化,耽搁不得。
出了营帐,便看见一个人守在帐篷边上,再仔细看看,在火炬照不到的地方,还站着有十来个人,全都是方才协助武贵镇压营中异动的兄弟。
武贵留下亲兵,上前几步,“出了什么事?”
“哥哥。”领头一个低声急问道:“这一下子,当真是要投官军了?”
武贵点头,“没错。”
“哥哥你也打算回大宋去?!”那人追问道。
武贵又摇摇头,“都从大宋那里出来了,再回去做什么?当年犯下的事,到现在还没了结呢!”
“哥哥果然也是这么想!”十几人一齐喜道,其中一人道:“哥哥,我们一起出去吧。凭我们兄弟十三人的本事,哪里混不出头来。何苦再去受那份气?!”
武贵叹道:“我这两年受了李太尉不少恩德,就这么走了,也显得我太没义气。等这最后一桩事,帮他办妥了,我才好离开。”他从十二个兄弟的脸上一一看过去,“若兄弟们有心与我吴逵结伴去闯一闯,就到八里外西山脚下的第一座递铺外侯着,天亮之前,我会去那里的。”
没听出武贵自称姓名时细微的变化,十几个汉子齐声叫道,“哥哥,可是说好了,不要骗我们。”
武贵,不,应该是吴逵,他沉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出了口,定不会食言!”
……………………
嵬名秉常自从被囚禁以来,便被封死了对外联络的信道。但一些最基本的情报,比如灵州之役的胜利,盐州之战的胜利,都是知道的,也不可能不知道。
当盐州被收复,千万人的欢呼声传到秉常的耳中,他的反应是愤怒的摔掉了手上的茶盏。但从昨曰开始,气氛又变了一个样。身为阶下囚,对周围人的态度十分敏感的西夏国主,立刻就察觉到局势当是有所变化。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夏天子脑中转着疑问。都已经是打下盐州的第二天了,照常理,应该列队入城才是,夸功耀武得及时来做,否则就失了提振士气的好机会,但他侧耳细听,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这一天,几次想出去看一看究竟,却都在御帐门口被人拦了下来。帐外的守卫,都是他的母亲和舅舅亲自选定,全都只对太后和国相唯命是从。
怒火中烧的在帐中发了半曰的闷气,嵬名秉常终于恍恍惚惚的在铺了羊皮的软榻上睡了下去。
不过他没能睡得太久,很快就在睡梦中感觉到营帐里有了异样动静,让他猛然间惊醒过来,坐起了身。
帐帘刚刚放下,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应当是才走进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身份,但随即一点红光亮起,将帐中的几根蜡烛依次点燃。跳动的烛光照亮御帐,黑暗中的身影便暴『露』在嵬名秉常的眼前。
出现在御帐中的不是这两年来所熟悉的任何人,而是一个关系略远的宗室,在叔祖嵬名浪遇之后,统领嵬名家的主力。
“嵬名济!?”西夏国主又惊又怒的叫着这个令他切齿痛恨的名字。要不是他的支持,他母亲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自己囚禁。
“正是嵬名济。”嵬名秉常只听到哗哗的甲叶声响,嵬名济就在自己的面前跪了下来:“微臣叩见陛下。”
秉常心中惊疑不定,嵬名济这时候来见自己,完全不合常理。但他的心中也有一丝希冀,就是因为不合理,才让他有了希望,“你夜里过来,就只是为了叩见朕?”
“不是。”嵬名济垂着头,沉着声:“还请陛下节哀。梁乙埋狼子野心,试图夺权篡位,刺杀了太后。”
“……你说什么?舅舅杀了我母后?”秉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他根本不可能相信,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调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