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他好生的活着,这心结应该荡然无存才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心越发的沉重起来,总觉得冥冥之中会有一场难以度过的劫难。
四更时分,锦月翻了无数个身后,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突然察觉到面前有人递了她一杯茶水。
白日里清霜受了惊吓,早早的便去歇着了,青芜又没有这般洞悉她的习性,做不到这般如微的细致,那便只有青鸾了。
“身上不舒服,怎么不去歇着。”
锦月从青鸾手里接过茶盏,低头喝了小半,便递回到青鸾手中。她一直都知晓青鸾的另一层身份,在她来到自己身边第二天就知晓,但她一直都没说透。
“青鸾没有什么大碍,小姐夜间习惯了青鸾服侍,青鸾也习惯了服侍小姐。”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肯定有恭维之意,但若是青鸾说,那就只是在陈述事实。即便这天塌下来,也难听到青鸾会去捡好听的话讨好谁。
“你到月身边,有多久了?”
锦月不是没想过,若是那天她身边没了青鸾,她必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适应,因为青鸾的确对她的习性了解的很透彻,比她自己都透彻。
“明年开春,小姐十七岁生辰时,整足十一年。”
屋里没有掌灯,好在白日里天气好,又临近月圆的日子,锦月的床榻又是映窗的,青鸾能清除的看到,锦月神情上的微动。
“十一年了,好长的一个十一年啊。”
她如今还不足十七岁,这十一年的确占据了生命很大的一部分。
锦月想到,青鸾刚到她身边时,便刚好就是十一岁,不知不觉,青鸾如今也是二十有二了,在临都这年岁的姑娘,基本上都儿女绕身了。
“青鸾,有没有想过嫁人?”
锦月从床榻上下来,青鸾蹲下身帮锦月穿好鞋子,眼帘之下,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只是静默的回了锦月一句。
“青鸾任凭小姐安排。”
锦月的神情突然怔了一下,在当今的环境里,个人的嫁娶问题,确实很难由自己做抉择,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插手任何人的婚姻。
“是不是月如何安排你,你都会听从?”
青鸾虽然话少,却也是个心重的人。只怕方才自己那一问,让她误以为,自己想找个由头,将她排挤出去。但她曾经都不曾有,此刻自然也不会存这样的心思。
“是~”
一个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是字,从青鸾口中吐出。对于暗息的残酷培养方式,锦月不是不知,但她依旧难以体会,这样不问是非的遵从命令,是心死了,还是全当心死了。
“若是哪天,月不在了,你便好好的活着吧,到清明时节,给月上一炷香,免得月在这世间无人记挂。”
锦月从床榻上起身,青鸾搀扶锦月的手臂一顿,她身为暗息,本就该对主子生死相随,但锦月的意思,明显是说,无论她如何,都让她活着。
“小姐何出此言?”
青鸾抬眸担忧的问了一声,锦月静然的笑了笑。她还以为,这一次青鸾依旧回她一个是字,看来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些许分量的。
“月不过随口说说,你无需在意?”
青鸾忧思的收回了停在锦月脸上的视线,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深知小姐虽不像她如此简言少语,但也绝不会随口说什么闲话。
“是~”
锦月深看了青鸾一眼,无奈的笑了笑,锦月朝书桌前走,青鸾先锦月一步,将蒙着锦缎的夜明珠掀开,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现在什么时辰了?”
锦月将桌案上的书籍,跟自己整理出来的一沓宣纸,抽了出来翻看。她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真还不知过了多久。
“四更天了。”
锦月抬头,看到那快要圆的月亮,心缓缓的下沉。以前她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如今却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求一份渺茫的希望。
翌日清晨,锦月早早的从柳府出去,直接去了南宫霖住的宅子里。
蓝影一向喜欢凑热闹,又对南宫霖极其的感兴趣。但每每锦月到南宫霖这里来,她都找借口搪塞的不肯过来,这一直让锦月很费解。
因为来这所宅院的次数不少,轿夫轻车熟路的,就将轿子抬到了宅子所在的巷子口停下,这巷子深而窄,轿子无法通过,每次都需要步行方可走进去。
南宫霖所住的宅院大门,时常是关闭着的,青鸾上前扣了几声门环,里面的小丫头很警醒,不一会就从里面将门打开,恭敬的福身唤了句小姐,便将路退开。
锦月进门时,正看到南宫霖在院子中挑拣草药,身边有钟灵跟一个满脸疤痕怯生生的孩子,一左一右的陪着。看到锦月进去,那带有疤痕的孩子,立马惊慌的越过南宫霖,躲在了钟灵的背后。
钟灵伸手抚摸着那孩子的头安抚他,那孩子吓颤颤的发抖,干净的眸子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朝着锦月瞟。
“钟灵,带他下去吧。”
钟灵点了点头,拉着那孩子朝后院走,那孩子在随着钟灵走的同时,好几次回过头来看锦月。
锦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迎眸淡笑的回看过去,那孩子哆嗦了哆嗦,赶紧将头转了过去,匆匆跟着钟灵走了。
“锦月你来了,快过来坐。”
知道那孩子胆小,容易被惊着,南宫霖是等钟灵带那孩子走远了,才出声招呼锦月。
“在做什么?”
锦月淡笑的走近,看了一眼南宫霖翻弄的几味草药,随后在一旁落了座,便有侍女将沏好的茶奉了过去,躬身退下。
“苍灵空气潮湿,近来不少人染了湿疹,我闲来无事,正打算配置一些药,让钟灵赠人。”
锦月将手边的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
“玉和不怕惹怒了这苍灵的郎中吗?”
乐善好施自然是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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