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沧月的眼眸冷冷的看向南诏使臣,她抑制住心底的悲伤与恼怒沉声喝道,“大胆,你竟敢诅咒南诏三代功臣,你是何居心?”
那两道带着冷光的眸子,犹如刮骨一般让南诏使臣生出几分胆寒,他慌张的跪下道,“臣就是有十个胆子,也断然不会拿老丞相的生死开玩笑。”
连沧月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冰冻,心如针扎,胸口忽然一滞,丝丝痛苦在,之间游走。
御无双看到连沧月眼眸中的疼痛,痛惜的在云袖中握紧她的手指,此时才发现连沧月的手指冰凉,似是经历了一场暴雪的冰寒。
欧阳玉儿眼眸中闪过得逞的笑意。连沧月,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扭转连旭世的死亡,像他那样一个老臣,就像是一块硬石头,杵在那里让欧阳逸轩生厌,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哥哥虽然没有跟自己透露太多的消息,但是她曾经看到北甸皇帝楚墨言几次潜入皇宫之中,与哥哥秉烛夜谈,她断定两人凑在一起会有什么阴谋,而连旭世的死,怕并不是一个偶然。
欧阳玉儿假惺惺的用绢帕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抬眸间眼圈发红,眼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甚是动人,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爱来,只可惜高高在上的那个男子却只将眼眸放在连沧月的身上,半刻也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
欧阳玉儿悲悲戚戚的说道,“开春以来老丞相的身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哥哥曾派御医查看,并将宫中的千年人参赐予老丞相,还是没有保留住老丞相的性命。”
连沧月的眼眸中泛着冷光,上次相见,连旭世还精神矍铄,身体硬朗,看不出半点的病态,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撒手人寰呢?
御无双的眼眸中闪过冰刃的光芒,原本以为南诏只不过是谄媚示好,没想到他们带来的竟然是噩耗,不管事实是否成立,但是他们惹恼了连沧月便是他们的不对。
他忽而勾唇一笑,面上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是血淋淋,冷冰冰,“我西楚从未说过要与南诏交好,上次之役只恨没有将南诏拿下,将欧阳逸轩喝血吃肉,没想到今日南诏竟然恬不知耻的前来交好?”
这一席话听的南诏使臣冷汗淋漓,欧阳玉儿更是不知所措,出使西楚之前她本以为即使自己没有得到御无双的欢心,至少她还可以与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言下之意,御无双似乎想要翻脸,甚至不顾及两国邦交的情面。
御无双将两人胆战心惊的表情收归眼中,嗤声笑道,“上次攻城之所以中途放弃,不过是看在连老爷子的面上,记挂着皇后与老爷子之间的亲情,如今既然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孤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回去告诉欧阳逸轩,莫要沉迷于酒色,若是让孤轻而易举的拿下南诏,他要怎样去列祖列宗那里交待?”
南诏使臣战战兢兢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连沧月,他并不知道欧阳逸轩的阴谋,本是以为自己的责任是出使西楚,促进西楚与南诏两国的友好往来,如今非但没有增加两国的情谊,反而带回去了西楚皇帝的战书,若是就这样回去,皇上怎么会轻饶自己?
“皇后,您好歹也是南诏旧人,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南诏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南诏使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连沧月心中乱如麻团,哪里还顾得上他,她心中所关心的是连旭世的生死,她宁愿此时这只是欧阳逸轩骗她前往的幌子,她希望她的爷爷健健康康,安安乐乐,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不多,更何况连旭世总是能在生死关头护住她,这份沉甸甸的情谊烙在她的心里。
看到连沧月的无动于衷,南诏使臣一脸颓废,他的心中有了一番计量,便飞快的退在一侧,待筵席结束的时候,便悄悄的溜掉了。
连沧月浑浑噩噩的朝着凤轩阁走去,御无双则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尽管他心里满是疼惜,可是却说不出温言软语,毕竟她还在生他的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的她恼怒。
一想到爷爷生死莫测,连沧月身上的力气恍然被抽干,她脚下一晃,便险些栽下去,没有倒地的狼狈,那股熟悉的冷香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连沧月猛然将御无双推开,自己跌跌撞撞的继续走在铺满雨花石的路上。
身后传来一阵戏谑声,“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计较以前的过错?”御无双冷冷的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
连沧月停住脚步,缓缓的转身,有些淡漠的看着眼前的御无双,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逆光之中,脸上的表情却隐藏在阴暗之中,带着一丝淡然的冰冷,晶亮的眸子里却是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皇上插手了。”连沧月目光冷幽幽的,声音里了无生气,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好,很好。”御无双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眼眸却荡漾着冷幽的光芒,衣袖一甩,便扭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出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他上前猛然握住连沧月的肩膀,眼眸中满是霜雪,铺天盖地的飘落而来,冻结在连沧月的身上,胸口因为压抑的怒气而不断的起伏,“你若是想去送死,孤也不拦着你,只是孤要颠覆天下,让整个天下来为你陪葬,你若是真的想让孤成为千古暴君,就尽管去吧。”他已经猜测出了连沧月的心事,只是南诏之行怕是阴险重重,不知欧阳逸轩会设下怎样的天罗地网来等候着她,即使她侥幸出逃,恨她入骨的连家人又岂会饶了她?
连沧月抬眸看向御无双,她伸手将他眉宇间的山丘抚平,淡淡的说道,“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糟糕,况且即使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也是想要出去散散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