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整理的,缺了少了都吩咐下人去置办,宫里什么都有。”
李梵音表情很浅,也不愿拂了天家的好意,“喏,皇上厚爱了。”
两人游览了一下午,从李梵音的阚明殿到御花园,再从御花园到明德殿,但凡是主干道上的殿宇天家都一一领着李梵音瞧了一遍,有时候两人都觉得疲累便掀开车辇远远看上一眼。崔英中途催着人换了好几次茶点,那太监皆是小跑着来回累得换了三拨人,就差遣那皇宫的传令官来做这差事了。
待最终传召薛岐给李梵音在阚明殿里把脉开了药方之后,天家眼看着李梵音准备安置了这才支撑着疲累了一整日的身子回宫,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突然鬼使神差地传令今夜息在书房处。崔英机灵懂事自然安排妥当,到他捧着明德殿那些天家未处理完的折子过来的时候便见天家站在一柄一人高的碧玉屏风面前,那屏风半侧着对着内室是以只能影影绰绰瞧见一半天家的轮廓。
听到动静,天家仍是一动不动地立着。崔英走近了才发现天家面色不好,天家昏迷醒来后便双眼有疾,平素里眸中好似蒙了一层眼翳一般,如今逆着烛火竟有些细碎的光点在里头跳跃。
崔英不敢同天家并立,是以并不知道天家的专注给了何物。半晌,天家朝他招了招手,“你来,且瞧瞧像不像。”
崔英领旨上前,才发现碧玉屏风上并立挂着两副丹青,左边的一幅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袭骑马装椅子飒爽地立于马侧,大风将她束好的头发吹得四散隐隐有些遮住了面颊,却可以明显瞧出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颜色;右边的一幅崔英是知道的,是宫宴的时候天家偷偷吩咐画师将李梵音的模样勾勒下来,因是天家喜好的容色是以便想着寻个机会收了来。
那会儿李梵音正好低头拢了拢袖口,面前是一张墨色的小几,红润的面色是因为饮了少许酒却显得温文尔雅、玉树兰芝。
一男一女,照理说再如何相像差距都很明显,偏偏这两人并立在一块儿却并不突兀。作画的时候皇后娘娘将将及笄,面容中稚气未脱,尤其以鼻尖上一颗黑痣独自显示着不凡的地位。再看那李梵音,那黑痣浅了,但由于不容忽视画师还是隐隐点了上去。
那位置竟是一模一样!
“崔英,你是在那女人身边伺候的,你来告诉朕这二人究竟像不像!”天家梗着嗓音还带着点赌气的成分。初时他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越瞧越觉得相似。他厌恶先皇后,如今年岁高了却渐渐开始想念那份姝色,他开始正视了这确实是一个容貌不俗且遭了人暗算的可怜女人。
“陛下,奴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世子同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您若是问奴哪里像,奴也说不上来,可是那容貌那气度分明是一个人似的。”崔英怀念那个护了他性命的爱憎分明的女子,他做了他仅能做的,原谅他这份明哲保身的心思,实则赴死容易、偷生则太难。
是了!那边不是他一人这般觉得了!天家难说听了这答案是紧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忽然门外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崔英立刻小跑步奔出去查看情况,原是那阚明殿伺候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跑来禀告,崔英怕是那位的事立刻问了清楚这才回禀天家。
里头那位显然是草木皆兵,没等崔英回来天家听到“阚明殿”三字自己踱了出来,见那小太监手里是一方染了血的帕子,口里哆哆嗦嗦地称世子饮了药之后吐了好大一口血。天家瞧见那扎眼的血色一时竟看得魔怔了,他前一刻是又气又急后一刻居然平静下来了。
“陛下,是否摆驾阚明殿瞧一瞧世子的情况?”崔英生怕他等不及要去,着手准备起车辇的事情,哪知被他一口回绝了。
“不,你去把薛岐宣过来,只消得他一人知便可。”
不一会儿薛岐便被车辇带到了御书房内,他已然明白了天家的意图,取了清水一瓢,玉碗一只,沾取了那帕子上新鲜的血液少许复又从天家指尖取了一点。
两人围在桌前瞧着,天家瞪大的眼睛一瞬一瞬地看着,忽而浑身一颤瞳孔紧缩,背在身后的两手紧紧交握。
只听得薛岐平淡的声音传来,“皇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