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珊,”邢毅声音沙哑,“我走了。”
放下她的手,高大魁梧的身影转身下了楼。之后,他穿过客厅,直接出了门。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再回头看过她一眼。他脚下的步履坚定,似乎已经不再有任何留恋。
而欧阳若珊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她的身子顺着门框无力地滑下,最后跌坐到了地上。。
*
天色渐暗。
胡姨的声音又再次在门边响起,“大小姐,吃饭吧。。”
“别管我了,胡姨,我不饿。”欧阳若珊没有开门,她靠在窗边回答了胡姨的话。
“哎,好吧。。”胡姨说,“那你再自己待会。要是饿了就叫我,我让厨房重新做。”
说完,胡姨也走开了。
欧阳若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邢毅走了,他走得很坚决,他不会再回来了。
到了这会儿,再看这棵梧桐树,她又忽然想起来,其实这棵梧桐树,也见证了她和邢毅的过去。
在欧阳谌司回国的前几个月,邢毅向她表白了。他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贸然扯住了她的手,硬是要逼着她答应他,不然就不肯放她走。
那个时候,她也是情窦初开,被男人捉住了手,立刻羞得不行。一心只想着躲他,哪里还想得到答应不答应。
再然后,两个人一路追着躲着进了别墅。那天胡姨刚好研究了新的菜式,领着一大帮佣人都挤在厨房里忙碌,谁也没有太在意两个年轻人进了门。
于是,欧阳若珊红着脸躲进了卧室,而邢毅还在门口拍着门唤她。
最后她嫌烦了,本来想打开门说些狠话赶他走,谁知道他就强行推门进来了。再后来,他又不管不顾地把她抱到了床上,而她也只能半推半就地从了。
看到她身下的一抹鲜红,邢毅心疼不已,抱住她说一定会对她负责。
他的确没有说谎。之后的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对她好,顺着她的小性子,依着她的怪脾气。
想到这里,欧阳若珊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谌司,她可能真的会和邢毅好好在一起。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
更何况,她也已经作出了选择。
*
转过头,欧阳若珊走到房间的一侧。画架上,还摆着那副《麦田下的鸦群》。
她记得关晴的话,在这幅找不到出口的画里,仍有一条生路。
但这条生路,只能先舍,才能后得。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等,等着谌司来看她,等着谌司回头。可是,等是不行的,她必须要有所行动。
欧阳家最怕的,就是她的病会逼得她也走上母亲的轻生之路。所以,只要稍加借题发挥,这也许能成为她最后的希望。
而且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只要和她的病相关的事,谌司都不会不理睬的。就算他真的狠下心来不理睬,继父和奶奶那边也不会同意。
所以这次,只能放手一搏了。
先做些出格的事情,再逼着谌司在生死面前,认清他对她的感情。。又或者,哪怕是认清了他对她的愧疚也好。
当年因为喝醉酒而要了她,而后她又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一场风波。。在谌司心里,他一定是对她有愧疚的。
下定了决心,欧阳若珊拉开梳妆台的小抽屉。里面的首饰盒里已经堆满了她扔进去的药丸,而首饰盒旁边,还放着一个小药瓶。
那是家庭医生专门给她开的安定药,类似于安眠药的作用。
笃笃笃。
胡姨又在敲门了。
“大小姐,要不要喝点汤?不吃饭至少喝些汤吧?”胡姨在门外问。
“你让他们过会儿端上来。”欧阳若珊回答。
这样一来,等会她们送汤水的时候,就会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自己。
胡姨果然应了,转身走开了。
拿起桌上的水杯,欧阳若珊咬了咬牙,将整瓶的药丸都倒了出来,就着水服下。
接着,她摸索着躺到床上,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反应也越来越迟钝。
也许,邢毅说得对,这是利用,这是报复,这是心有不甘。。
但那又如何呢?
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了。得到谌司和报复欧阳家,就是她心中如同毒瘾一般的魔障。
而徐千千就是一道引子,将这股万劫不复的心魔勾了起来。
她也知道,邢毅是真的爱她,而她的心里,可能也多少是有些爱他的。但是,他却不能成为她的救赎。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弟弟谌司,才是她唯一的救赎。
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