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男人现在说话的语态,就跟她刚刚说周梅的事情一样。
他是在故意报复她,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她,也说不定,只是恐吓她而已。
思及此,傅希林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看向男人,轻嗤一笑:“证据呢?你杀了我父亲的证据呢?”
女人倒是比他预想之中要聪明许多。
周井然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手机,他划开屏幕后,亮给傅希林看。
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傅贺远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录视频的人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几脚后,拎起了地上的铁棍,往他脑袋挥了一棍。
顷刻间,傅希林倏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她呼吸急促,缓了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蓄满了眼泪,狠狠的瞪着周井然。
她从来没有看到傅贺远这么狼狈过,而且他年纪大了,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的拳打脚踢,还有刚刚那一棍下去,肯定都要了他半条命。
周井然不紧不慢的关掉视频,笑道:“怎么样,眼证为实,现在信了吗?”
傅希林牙齿都要磨出血了,她抬手擦掉眼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音线颤抖:“他现在在哪儿?”
周井然耸肩,不甚在意:“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吧。”
话音落下,傅希林突然把枪对准他,扣下扳机,“砰砰砰”连续开了三枪。
周井然其实早有预感她会因情绪失控而开枪,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没能幸免,被打中了手臂。
枪掉在了地上。
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用力的按住自己出血的伤口。
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变得有些苍白,额间还密布着薄薄的细汗。
傅希林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突然把对准男人的枪口,指向了冬夏,勾唇:“你救她,不就是想利用她去对付陆河么?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了一辈子都是失败者,一辈子都是陆河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比不上他!”
“住嘴!”
周井然最忌讳别人拿自己跟陆河比了。
以前唐婉在世的时候有,现在唐婉离开了,还是有人喜欢拿他们作比较。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点不如陆河了。
不管是样貌,身份,还是家庭背景也好,他都可以和陆河抗衡,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选择了陆河?
唐婉是,就连他最亲的妹妹也是。
傅希林看到男人失控愤怒的表情,眼底闪着泪光,忍不住嘲弄的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许冬夏死了,你要怎么去对付威胁陆河!”
言罢,对准冬夏的脑袋就要扣下扳机。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大的枪响,让空气一下变得无比安静,时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凝滞不前。
冬夏紧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察觉到了不对劲,才睁开了眼睛。
中枪的不是她,而是准备对她开枪的傅希林。
她错愕的看着不知何时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子弹直接穿过了她的脑门,鲜红的血不停的涌出来。
女人倒在血泊里抽搐。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底极度的震惊,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周井然同样是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朝二楼墙角的位置看过去。
苏秦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也没有继续藏着,拿起狙击枪,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他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周井然捂着受伤的手臂,猜想这个狙击手十有八九应该是陆河的人。
如果女人现在被他救走了,那以后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太容易了。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的去看了一眼冬夏,只是两秒的犹豫,他就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对准了冬夏的脑袋。
苏秦下台阶的脚步一顿,面容沉了沉。
周井然也顾不上手臂流血的伤口,他解开了绑住女人双脚的绳索,将她粗鲁的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拿她来做挡箭牌,枪对准苏秦,恶劣的笑:“千万别开枪,如果不小心误伤了她,你的老板可要心疼了。”
苏秦抿唇,缓缓的走下楼梯,站在那儿不动了。
周井然问他:“陆河呢?”
苏秦眸色一闪,他微微努了努下巴,指着男人的身后方,声音冷漠:“不是在那儿吗?”
周井然以为他是在故意骗自己,好转移注意力,并没有上当。
他绷唇:“我最后问一遍,陆河呢?”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之后,突然有东西抵住了周井然的后脑,紧随着一道寡淡平静的男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他不是说了,在你后边么?”
周井然瞳仁剧缩,背脊蓦地一僵。
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的冬夏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的一喜,她一直害怕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他会来,一定会来。
苏秦撞上周井然阴沉沉的眼神,默了下,无辜的耸肩:“我提醒过你。”
周井然蓦地捏紧拳头,他现在心里已经后悔万分,后悔自己的疏忽和大意,让好好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紧紧抓着女人的肩膀,缓缓转过身,面朝男人。
他的眼睛正好对上了漆黑冰冷的枪口。
陆河把枪移开了点,抵住他的太阳穴,微动唇:“疑神疑鬼不是个好习惯,如果还有机会,要记得改改了周总。”
说完,视线落在了被周井然抓住的女人脸上。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以后,来时路上一直暴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冬夏给他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她除了受到了一点惊吓以外,并无大碍。
周井然将这一切揽入眼底,他勒着女人的脖子,枪指着她的脑袋,勾唇:“现在才来,会不会晚了点?”
陆河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抿唇:“麻烦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只剩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了,不正好么?”末了,补充了一句:“把她放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闻言,周井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怒极反笑:“如果我不呢?”
他的眼神带着无惧的挑衅。
陆河默了半响,平缓的开口:“那就去死。”
男人的声音十分凉薄,如同隆冬的风,刮过心尖,所及之处都是冷意。
他是认真的。
周井然看出来了,他是真的会开枪。
现在的他已经面临绝境,前面是陆河,后面还有一个随时等候指令的苏秦。
逃不掉了。
可是就这样认输,他真的不甘心。
周井然紧紧握着手枪,手背上泛起了青色的血管,他的唇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与男人一度僵持。
陆河似乎没有耐心陪他慢慢耗下去,他淡淡的问道:“你无所谓了,你妹妹也无所谓了吗?”
周井然一顿,还没有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循着声源看过去,瞳仁一滞。
周梅被抓了。
她被沈一航带了进来,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只能“唔唔”的冲着他求救。
周井然倏地瞪向陆河,咬牙切齿:“你真卑鄙!”
“我们半斤八两。”
陆河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莞尔:“你抓了我太太,我自然要回点礼物给你,不然也太没有诚意了,你说是吧?”
“你……”
沈一航撕开了周梅嘴上的胶带。
周梅痛的直皱眉,随后冲着周井然的方向叫道:“哥,救我!”
她离开旧工厂以后没多久,就在路上被几个陌生男人截住了,然后就被人绑到了这里。
周井然握着枪的手一直在颤抖,因为太过的气愤,整张俊脸都涨的通红。
他忍了忍,压下了怒火,妥协:“好,我放了她,你也把我妹妹给放了。”
“好。”
沈一航担忧的看了一眼陆河,提醒他:“小心有诈。”
周井然这个人生性多疑狡猾,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才对,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陆河抿唇,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周井然缓缓松开了抓住冬夏的手,他眸色晦暗,开口:“我数三声,同时放人。”
“一、二、三……”
话落,冬夏直接被男人推向了陆河,后者稳稳的接住了她。
周梅也得到了自由,飞快的跑向了周井然。
陆河给冬夏松绑,看见她手腕上被绳子勒红的痕迹,顿了下,眸色晦暗,低声问了一句:“疼吗?”
冬夏扭了扭手腕,摇头:“没事,不疼。”她停顿了下,有些抱歉的说:“怪我太不小心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没事就好。”
周梅看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
她紧紧握着拳头,突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开口来了一句:“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点!”
她一顿。
不止她,冬夏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