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宾馆后,周少斌感慨万千。
对于孟芸,他心里很是内疚和感激。犯了这样的错,让一个女孩子从此失去了清白,周少斌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她的伤痕。可孟芸却没有报复他,反而帮了他一把,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这个美丽的女孩子,还真是令人捉模不定。时而善解人意,时而又刁蛮霸道,相处时间虽然很短,也只交谈了不到一个小时,对她的印象却很深,可惜,他有种感觉,这样的女孩,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根本不会属于他。
暗叹一声,周少斌抛开心事,去了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给母亲买了一些做家务时用的东西,又给妹妹带了几个发卡一类的饰品,然后才去了车站,坐上一趟马上就要开往沅水镇的中巴车。
一个小时后,周少斌出现在家门口,他家在镇郊,靠近农村,是一栋很普通的单层砖瓦房,面积不过五十平方,曾经一家四口都住在这里,显得很是狭小。妹妹长大以后,两间房根本就不够住,周少斌将近睡了七年的小客厅沙发。这种情况,一直到他考上大学而父亲又出去打工,才得以缓解。
周少斌的母亲王秀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劳动妇女,老家就是不远处犁头村的,老父过世的早,王秀梅很早就跟着丈夫搬来镇郊住,为人内向,非常勤劳,这么多年来默默无声的打理操持这个家。
家虽小,却总是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仿佛一刻都闲不住。做完家事,还要去不远处的梯田里忙农活,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直这么过来的。
周少斌站在家门口,心里就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四年大学生涯,假期都没有回家过,过年也是一个人在学校度过的,把仅有的一点时间,都用在勤工俭学做兼职上,可惜辛苦挣来的一点收入,全都用在了张玥的身上,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心痛已经淡了不少,可是心里还是唏嘘不已……
“斌儿?”一个穿着朴实的妇人走了出来,脸色比实际年龄要显老得多,正是周少斌的母亲王秀梅,见到高大健朗的年轻人站在面前,顿时激动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周少斌心里也很激动,可惜只叫了一声“妈”之后,就说不出话来了。还是王秀梅反应过来,把他拉进家里,关切的问长问短,四年没见,王秀梅又见老了不少,不过对儿子,还是那么无微不至的关爱。
周少斌和王秀梅简单的说了一下毕业的事情,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将礼物拿出来送给母亲,王秀梅乐呵了半天,周少斌问妹妹周玲去哪里了,王秀梅说高三已经放假,他妹妹跟几个同学去市里面玩,要明天才回来。
周少斌趁着母亲心情不错,连忙把自己考上公务员还有三天就要上班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把王秀梅给乐坏了,激动的拉着他的一手,一个劲的又哭又笑,又跑到公婆灵位跟前上香,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看到了吗,咱周家子孙终于有出息了!”
周少斌心里堵得慌,不禁跟着眼眶温润起来。
母子两聊了半个小时,周少斌一早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肚子饿了,王秀梅醒悟过来,赶紧去做中饭。
周少斌在家看二十五寸的老式彩电,一别四年,终于回到了家,虽然还是这么寒酸,周少斌心里却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三菜一汤,都是很普通的菜,周少斌却闻出了家乡的味道,心里很是舒坦,出奇的逼平常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王秀梅终于拉着周少斌的手,问道:“妈正要问你呢,不是说把女朋友带回家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妈可是急着看看未来儿媳妇长什么样!”
王秀梅期待的表情,让周少斌心里一痛,又说不出口,只能够按照孟芸的办法敷衍道:“她要从市里过来,家里还有些事,明天才能够到,不要着急,明天就会看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响嘈杂,周少斌愣了一下,走了出去,王秀梅也跟了出来,周少斌一眼就看到在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围着一堆人,都是附近的邻居,而且还有辆警车停在一边,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正在维持秩序,场面嘈杂又混乱。
周少斌疑惑道:“妈,出什么事了?怎么来这么多警察?”
王秀梅脸上现出同情的表情,叹道:“还不是因为廉租房的事情?”
“廉租房?是怎么回事?”周少斌越发不解。
王秀梅苦笑道:“出事的是大根叔家,他一把年纪了,老伴死得早,儿子和儿媳妇有了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开销很大,你也知道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钱再买房,房子也不够住。正好县政府有好几处廉租房分配下来,我们这边属于江桥社区,也有一栋廉租房的指标。社区一共一千多户人,大家条件都不是很好,房子却只有二十来套,怎么分都不够。大根叔好几次去社区街道办找人,申请廉租房,最后都没成,反而是对面那户老刘家人拿到了指标,老刘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收入不错,他自己也买了养老金,其实房子已经够住了,大家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把房子分给老刘。大根叔气不过,拿着铁楸冲到社区,把社区李主任给打了,脑袋开了一个洞,正躺在镇中心医院呢,幸亏没死。这不,警察来抓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少斌心里也替大根叔一家难过,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房子的分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廉租房制度,条条框框可是写的十分清楚,只是各个地区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了解申请人的家庭情况才能够决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周少斌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