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又迅速补充。
“这……” 王霸神色一凛,答应得愈发大声,“得令。末将这就将主公的口谕传达给铫县宰和冯主簿,让他们尽快执行!”
“主公且慢!王将军且慢!” 傅俊在旁边听得大急,连忙出言劝阻。“王家、赵家、崔家,还有上谷朱家勾结王朗,引狼入室,罪在不赦。他们的家产充公发卖,也理所应当。可将近半儿抄没所得,赏赐给几位将军,却,却有失妥当。至少,至少这种处置办法,微臣以前闻所未闻!”
“这……” 王霸刚刚松开了缰绳,迅速拉紧,望着刘秀,等待他做最后的决断。
“道长,你说,眼下曹氏、谢氏和陈氏对咱们的支持,有几分出自真心,几分出于无奈?” 刘秀没有直接回应严光的劝阻,而是笑着反问,“其他大大小小的豪强呢,他们向咱们低头,是迫于形势,还是真心觉得咱们比朝廷和王朗、刘扬都强?除了今天被次况挖出来的那些暗中引狼入室者,幽州和涿郡,还有多少堡主,庄主,巴不得尽快将咱们赶走?咱们究竟能采取何种手段,才能让他们彻底倒向咱们?!”
“这?” 傅俊被问得脸色发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前一段时间幽州和涿郡等地暗潮汹涌。他也亲眼看了个清清楚楚。若不是朝廷后来的应对过于缓慢,如今刘秀这个大司马,恐怕已经灰溜溜地被赶回了井县。而现在,那些地方豪强们虽然迫于形势,表面上向刘秀低头,暗地里,其中绝大多数,却另怀肚肠。
短时间内,想要让更多的豪强归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家族能在地方上盘踞上百年不垮,早已经掌握了一整套的生存之道。偏偏这些豪族,又控制了地方上的大部分农田、商铺,甚至还把持了地方上的舆论和日常政务运作,没有他们的支持,任何外来力量,都是无本之木,五根之萍,政令基本出不了县城!
所以,大司马如果想要以幽州为基业,进而挥师问鼎中原,就必须尽可能快地,将“根”扎下去。而既然无法让大多数地方豪强归心,且对已经表示效忠的豪强,也没有把握确定其忠诚到底有几分可信,自己主动制造一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豪强出来,恐怕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道长,朝廷不会给主公太常时间,王朗和刘扬两个,更不会!” 严光忽然扯了一下傅俊的衣袖,带着几分犹豫,低声提醒。
“这?” 傅俊继续低声沉吟,随即,仰起头,冲着刘秀抱拳谢罪。“主公,傅某一时虑短,还请主公勿怪!”
“道长这是哪里话来?”刘秀笑了笑,大度地摆手。“谁不知道你生就一幅慈悲心肠?可弟兄们随刘某出生入死,凭什么就要两手空空?!幽州民间疲敝,抄没所得,若是发卖,肯定还是要落入地方大户之手。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家兄弟!元伯,且去传令。记得告诉冯主簿和铫县令,尽快制定出一个赏功的章程来,并以此做为常例。今后我军打下其他州郡,皆可参照执行!“
“末将遵命!” 王霸大喜,答应一声,策马如飞而出。
“主公!” 傅俊猛地抬了一下手,想要劝刘秀再仔细斟酌,话到了嗓子眼处,看到好兄弟王霸兴高采烈的背影,却再也说不出口。
杀掉那些怀有明显敌意者,震慑那些首鼠两端者,拉拢那些敢于投效者,再让自己麾下的弟兄们,都变成豪强……
这条路,肯定是一条捷径。
这条路,注定铺满了血肉和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