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说:“小姐,消消气。”
亦蕊扁嘴说:“你看这几个月下来,每月的花销不得在五百两以上啊,上月更是近八百两。贝勒爷岁俸银岁俸银只有两千五百两,禄米两千五百斛,就算加上些封赏,也不够败的。”
凝秋笑道:“福晋,要不怎么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
亦蕊说:“你看两百多张嘴等着吃饭,上次太子来府吃顿饭,就花了三十多两,喏喏……”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账薄上说:“你看,这鸽子蛋也要一两一个,合着当我吃了八百个鸽子蛋?”
凝秋、彩娟笑得直捂肚子。
亦蕊托着腮说:“不成,这样花钱如流水下去,坐吃山空。”
彩娟擦着眼眶里笑出的泪水说:“奴婢还没见过小姐为钱愁呢?”
亦蕊立直腰干,正经地说:“那不一样,我得替贝勒爷看着家。”
彩娟调皮地行了礼,唱道:“是,福晋!”要知彩娟是亦蕊的娘家丫头,从来都是称她为小姐,这声福晋,可让亦蕊羞红了脸。
凝秋笑道:“福晋说的对,是该开源节流着。赵管事办事有条不紊,但这花钱却有些粗枝大叶。我们一起看看,哪些地方能省则省,总之,不能让贝勒爷为此烦恼。”
亦蕊白一眼彩娟,说:“凝秋说的才是正理,我们再看看。”
彩娟笑道:“奴婢一看书就头晕,还是给小姐沏壶好茶,做点点心去。”
亦蕊、凝秋重新拿起这三个月账簿,细细查阅。
“咦?”亦蕊说,“凝秋,你来看。五月七日,鹤年堂,购长白山一等人参一斤,一百两三十二两。这里四月二十四日,鹤年堂,购长白山一等人参八两,一百八十四两。切不说同一家采购的半斤人参比一斤一参还贵,就说这十五日内,买两次人参也不对啊。”
凝秋点点头,说:“福晋你看,府内祠堂的苏拉已有两名,上月又请了四名。小小一个家庙,平日就负责洒扫内外,每逢农历初一、十五要摆供上香外,逢年过节及忌辰祭祖祀神。怎会用得六名苏拉?且这四人中,有三人是扬州人氏,奴婢记得,赵管事也是扬州人。”
两人细细盘点,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亦蕊不禁怒极,一拍桌子,说:“这赵明,不知暗藏私吞了多少好处,真当四贝勒府是他的家聚宝盆了!”
凝秋也愤愤不平道:“看他平常老实得很,怎么私底下如此腐败!”
亦蕊拍拍腿,说:“看来,我这个清闲福晋是做不成了!”
第二日,正卯时分,亦蕊端庄地坐在福熙楼上首。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赵明匆忙赶来,恭顺又讨好地说:“福晋这么早传奴才有何事?”
亦蕊笑道:“早吗?影响赵管家休息了吗?”
赵明赔笑道:“不早不早,奴才随时听候福晋吩咐?”
亦蕊说:“那就好。以后每日这个时辰,到福熙楼听候安排。”
赵明是内务府分派到府中管理官,居四品顶戴,平日在管事处听听各处事事务的回报,配合主子们筹谋重要的接待事宜,常借采购等事与商贩喝喝茶、聊聊天,时间既容易打发又逍遥。见得亦蕊如此安排,稳重老练的他也不禁脸上抽搐了一下,但嘴里仍附声道:“是,福晋。”
“嗯!”亦蕊满意地点点头,说,“对了,过几日是我娘家阿哥生日。我看最近你进了两批长白山一等人参,拿上来我瞅瞅,若合用,送去就是了。”
赵明一楞,那人参实际上是买了两次,一次他送给了提拔他进四贝勒府的内务府总管,另一次他只买了些人参切片充充样子,而一半的银子却进了自己的腰包。现在,亦蕊要看人参,总不能将那些切片拿出来充数啊!想到此,赵明的额上不由沁出细细的汗珠。他硬着头皮说:“那两枝人参都是一等参,奴才这就帮福晋送去府上便是了。奴才办事,福晋大可放心。奴才这就去……”说罢,便想溜。
亦蕊喝道:“慢,赵明!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一等参?”
赵明抬头一看,凝秋正拿出个杉木匣,上面刻着“鹤年堂”的字样。赵明腿一软,便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