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薪水要比她好得多。不过他说的如此含糊，好像他的富有在他看来很难堪一样。

    我们从前的一个学生李自强已经在清华读完书了，如今已经当上了一家企业的董事长。女人又说道。他每年都会给我寄来贺卡。

    男人点了点头。

    回城里时那个暗地里给你帮过忙的那个干会计的老头去年就去世了，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之前他的老婆也去了，也是一样的病，还真是凑巧呢。

    男人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不停地玩弄着手上的一个苹果，却一口都没有吃过。

    你是骑自行车来的？男人还是开口问道。

    是啊，还特地买了张票呢。女人笑了笑说道，本来想给你煮几个鸡蛋，不过火小了些。好久才熟了，我赶急了，差点就来不了了呢。——说着将几个还热乎的鸡蛋拿了过来。袋子上还有些水。不过男人非常自然的将它放到自己精致的西裤上面。

    终于车要开走了。

    回家的时候，骑慢点啊。男人叮嘱着。

    你也是。女人回答道。

    我不会有事的，火车可是很安全的。男人笑着说道。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了。他将那些剥好的橘子递给女人，女人接在手里，眼睛有些红。

    火车终于要走了。

    女人向回走着，不是的提起袖子擦一下眼睛。男人没有哭。当他拿出一个鸡蛋剥开的时候，看到里边就像是太阳的蛋黄，终于有一滴泪水落了下来。

    这便是我现场观看的一场五分钟却延伸了几十年的爱情。从开始到结束，没有对白，没有热情的相遇，也没有具体的表达过程，却让我深受感动……

    从小就喜欢玩一种非常弱智的游戏，事实上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与别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有意的落在他们身后很远，看看谁会最先想起我，咦，瑶瑶呢，瑶瑶哪里去了？好像这样就可以知道谁是对我最好的。但是结果却很让人意外，那个最先想起我的人很少是那个我自己感觉很要好的那一个，却常常是才认识不久的人。被人牵挂着，心里边就会很高兴，不过没有得到自己预期的结果是也是有些失望的。长大了，还是这么的幼稚，依然对这个小把戏难以忘记。当男孩子将我送到家里，告别的时候，说完了再见，并说好了电话联系。已经走得一段时间的，就要走到家门里，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在幽暗的天空下，还是可以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固执的站着，仿佛依稀可以看见他深情地凝望着我。当时心里边非常感动，偷偷地感激着他，觉得我们之间又亲近了一些。岁月就像是一根蜡烛，燃烧过就更短了，当回忆消失在风里，不知道还会留下多少的感觉。茫茫人海，能够记住的又有多少？当小孩长大成人，家人的关怀只算得上是一堵遮蔽风雨的墙而已，却不能当成贴身的衣物。生活还是要一个人继续。从母亲怀里长达十个月的那种孤单仿佛一个分开了多年的朋友一样又回来了，虽然很淡却更加深厚，虽然已经远了却更加深刻……

    每当夜深时刻，脑海中总是会出现那几个依然陪在身边的朋友。依然是曾经那快乐的笑，但是在时间的磨砺下，已经不再清晰了。从前的声音因为阻隔着时间而变得有些朦胧，不切实际。回忆就好像是一部旧电影，只有那些快乐的时光才会有一些彩色。他们轻轻地从里面走出来，来到你的身边，陪着你一同欢笑一同哭泣。

    人总有一天都会老去。我自小就知道这一点。由于才年轻了，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衰老，不过却很明白必定会有一个叫做孤独的东西。即使儿孙满堂，宠物陪伴，却还是有一种寒冷。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样少。闭上眼睛，回忆着曾经的年轻岁月，曾经曼妙的身材，姣好的面容，曾经那些爱过的人儿，去过的地方。但是在这么多的岁月之后，望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开始有一条条的皱纹，丰润的嘴唇瘪下来，清澈的眼神浑浊了，美好的声音慢慢地沙哑。伸出手却看不到时间的痕迹，手上空无所有，你能留得住什么呢？

    心已经老了，只能怀念着曾经的青春。

    对于爱情，真正懂得的并不多。对于婚姻，能够明白也更是稀少。对于理想，总会渐渐清醒，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有的人选择一生等待着。不过等待一会老去的，或许等到最后，还会有一种没有完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