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招呼严景天他们逃过来,然后一起用脚猛踹,也绝对不能把这个洞口踹出一个能供人钻出的尺寸。
火小邪用足十二万分的小心,拣了一根一端烧得通红但并无火苗的木棍,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小洞四周刮薄。水妖儿也凑过来,帮着火小邪刮那硬墙,直到觉得墙壁足够薄了,水妖儿才拿出尖刀,慢慢在四角打洞。她又打了七八个洞,才对火小邪点了点头,低声道:“你退后,我招呼严大哥他们。”水妖儿持刀在最中间的小洞中一搅,拨开了油污泥垢,用刀背挡着,透出一个小孔。
严景天他们看着后窗,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这半个时辰如同过了一年一般漫长,严守震几次想起身,都被严景天牢牢按住。多亏了有严景天这种人在,如果都是严守震这种急性子,定会在一看到火小邪第一刀穿过来的时候便起身叫喊,那样不仅逃不出去,还会搭上火小邪和水妖儿两个人。要偷的“旺子”,有的本身就有特性,比如有灵性的雀鸟之类会惊叫报警,如果没有事先掌握好,控制住这种特性,光有技巧也不行。在贼术中,这种情况又称之为“双偷”。
严景天猛然听到有极细微的声音传来,顿时耳朵一竖,只听是水妖儿一字一拖再一顿地细细说话:“是……我……水……妖……通……了……上……前……踹……听……到……吗?”这种一字一拖一顿的说话方式,在贼术中称之为“沌口话”,是贼语的一种,乃是在密闭安静并受人监视的房间里,在互相不可见的情况下传话的一种方式,必须顺着人的气息,慢慢说出,尽量拖长音,若不是刻意聆听的人,就算听见也以为是无所谓的噪音。这个法子与人体听觉习惯密切相关。
严景天听得完整真切,又看到小孔之中微微透出光亮,知道安全无事,使劲咳嗽几声,中间夹着回答:“好,你们稍等!”这又是一门贼人之间传话的贼语方式,叫作“响里滚”,也就是自己在制造无关痛痒的声音时,把要说的话含在其中。这种说话方式比“沌口话”更难,要听明白也难,但五大世家的人精通各类贼语,彼此能够知晓。
火小邪没听懂水妖儿的“沌口话”和严景天的“响里滚”,正在挠头,水妖儿反身对火小邪低语:“我们退后,留出空间,严大哥他们已经和我们接上头,等他们开洞出来。”两个人赶忙让出洞口,退到地道中,把灯光调得昏暗。
严景天向严守震、严守仁、严守义三人打了数个手势,加上低声话语,完整的意思乃是说:“听我号令,守震你去踹开墙,守仁你和守义掩护,墙踹开后紧跟,我殿后。”
严景天抬头看了看坑顶,一个巡视举着火把缓缓走过,不断低头打量坑底。严景天看着那人的行动,两指向后窗一指。严守震那身形真是动如脱兔一般,都没见到他怎么从地上跳起的,就见人影一晃,已经到了后窗口。严守震回头一望,严景天顿时激烈地咳嗽起来,严守震顺着这咳嗽声,咣咣两脚,就把洞口踹开了,那墙壁并未碎裂,而是几乎整整一块翻倒在洞内,这得益于水妖儿四处打眼。严守震暗赞一声:“想得周到!”然后身子一闪,如同一支飞箭一样,一头扎进洞里,不见了踪影。
巡视的万狗子低头看下去,严景天正站着咳嗽,同时把手中的大块砖石丢到一边,砸得地面咣咣闷响,用以掩饰严守震踹开墙的声音。万狗子大叫:“干什么呢?老实点!”
严景天抬头骂道:“一个晚上都坐在这里,闷也闷死了!活动一下也不行?”说着又踹开脚边的一块砖石。
万狗子打量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下面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便骂道:“你们老实点,不要乱动,听到没有?”
严景天哼了声,坐了下来。万狗子骂骂咧咧,又绕着坑继续转圈。
严景天手一指,严守仁扶着严守义钻向洞口,尽管严守义断了一条腿,可两人三足,仍然走得迅捷。严景天也悄然起身,跟在严守仁后面,三个人速速到了洞口,严守义第一,严守仁第二,严景天第三,火家人身手敏捷至极,根本不用调整身形,如同泥鳅钻洞一般,身子一晃就都没了踪影。
火小邪、水妖儿在地道中迎着严景天他们,大家再次见面,都是不胜唏嘘。火小邪被烟熏得黝黑,看不出表情,眼圈却红了,只低低喊了声“严大哥”,就说不出话。众人并不交谈,彼此用眼神示意,水妖儿便带领着大家,快步地向后厨的地洞出口走去,当然也没有忘了把钱掌柜押着带走。
坑上的万狗子缩着脖子,打着哈欠,还在慢慢绕坑行走。东北初春的季节,天光时分尤其寒冷,冷得太厉害了,人的反应都会麻木。万狗子嘟囔着:“总是我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坑底下的那几个废物,要跑早就跑了!还巡个屁巡!”万狗子骂骂咧咧,但巡视的职责所在还是让他低头一看,竟从破洞中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