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景阳宫看望吴皇后,但这件事万通眼下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此事非同小可,如今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本宫实在不放心。云天身手胆识过人,就让他跟着万指挥使一起追查此事,也为你们添个帮手。”朱佑樘侧过头对云天说,貌似是做一个顺手推舟的人情。
“殿下体恤,微臣感激不尽。”万通急忙答,他知道朱佑樘表面上是卖了个人情给自己,实际上却是派人监视,他可不会领情。小小一个云天,他还是可以对付的。
牟斌暗自留心看了一阵,并没有在寝殿内发现苏挽月的踪影,他心中有些疑惑,却不敢轻易开口。
朱佑樘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说道:“都下去罢,本宫要歇息了。”
万通立马顺着台阶下了:“微臣告退。”
他今晚当众出丑,巴不得朱佑樘这一声,立刻带着牟斌等人,匆匆忙忙地离开毓庆宫而去。
不消一会,内殿的一干人等都走得干干净净。朱佑樘掀开帷幕,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难道殿下没有让云天杀人吗?”等到众人散去,苏挽月早已穿好了衣裙,等候在帷幕之后,她看到朱佑樘进来,立刻急匆匆地问他。
“谁说我杀人了?”离她只有半寸距离,朱佑樘问得很轻。
“刚才牟斌说,皇后并没有死,只是伤,臣听得清清楚楚。臣相信他不会看错,也不会乱说话!”她的眼睛带着几分欣喜,也有挥之不去的隐忧。却听见他回答说:“常人的心在左室,吴皇后的心却在右室,我要云天刺的是左侧,死不了人的。”
她十分惊讶,抬起头看着他,但见那双眼睛如同冬日寒潭,简直深不可测。
“就算不是杀人,右心室被刺一刀也会流血、也会痛吧?”她据理反驳。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并不详加解释。
诚然,吴皇后对他有过养育之恩,在他和亲生母亲二人被幽禁在安乐堂的时候,是她派人给他们送来了衣食。但他更清楚,吴皇后不过是为自己被废一事愤愤不平,希望借他们母子之力来搬到情敌万贵妃,好出一口心头恶气,并不是真心诚意对待他们母子,所以不过短短数月,她就将他们弃诸脑后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过曾受过吴皇后的恩惠,在行事布局的时候,早替她想好了后路,并没有完全视她性命为草芥。
苏挽月愣了下,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人生观到底是黑色还是白色?他的心思如此缜密,手段看似狠厉决绝,却又并非完全赶尽杀绝,他或许算不上是个好人,但也并不能称之为一个恶人。
殿中烛火微微跳动,她微微咬紧下唇,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还在想什么?今晚不打算就寝了么?”朱佑樘伸手过去,食指落在她两眉之间,似乎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皱折。
她蓦然惊醒过来,试着躲避他的亲热举止说:“殿下自重!这是殿下的寝宫,不是臣的。”
他伸手指了指锦榻说:“你今晚在寝宫值夜,就睡此处。”
什么?他这句话让苏挽月顿时庐山瀑布飙汗,睡他的床?那他睡哪里?别说按皇宫规矩没有这个道理,就算放在现代,她也不敢随随便便跑到一个男人的床上去睡觉啊!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刚才情急之下被迫就范,她不是小器的人,也不与他计较,但此刻她打定主意,不管他今天安的是什么心思,她也坚决不从。
朱佑樘见她毫无反应,又说:“怎么了?我将床榻让给你睡,不比你睡外面好么?你还想怎样?”
她憋着一口气,拉长着脸说:“臣不能去。第一,不敢以下犯上;第二,不敢以身犯险。”
岂料,朱佑樘听她说完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迅速站起身来走近她,伸手揽住她纤细的柳腰,冷漠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放荡不拘的神情,用一双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险可犯?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一种乌云罩顶的感觉在头上回旋。
他伸手摸了一下苏挽月的脸颊,说道:“不过,我此刻可没有这种心情。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好好歇息,不要胡思乱想。”
苏挽月眼看着他掀开帷幕,径直向外间书房的贵妃榻走过去,悬起的一颗心才算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