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说不定她已经走到袁景瑞面前去,面对面地将她想说的话都告诉他了。
至于他怎样回答,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猜测?
房间里持续着令人窒息的静默,她手表上的走针移动发出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一下一下都像是打在她的心口上。
不能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
董知微对自己这样说。还有那么多的工作等待着她,如果她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别人会怎么看她?
可是将会看到袁景瑞与陈雯雯共同携手出现的情景,这念头让她心碎。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令她惊起,不是门铃,有人在敲门,略微急促的,她看时间,七点半都快到了,一定是有人来催她下楼。
她不可能在屋里躲上一辈子,这顿晚宴是逃不了的。
董知微逼迫自己振作起来,低低应了一声,站起来去开门,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她在门边的镜面橱门上看到穿着黑色礼服的自己,黑色以外的一切都是苍白的,平板的,就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喜欢。
门开了,来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时间就一步跨了进来,并且反手将门在自己的身后合上,一声闷响。
是袁景瑞,瞪着她,黑眼睛里隐现血丝,呼吸的节拍都是乱的,左手拿着一只淡黄色的信封,也不交给她,只将它扔在门边的茶水柜上——就像是在扔一张废纸。
她被吓到了,并且在不及思考任何问题之前开始紧张,问他,“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咬牙,“董知微,你就那么讨厌我?”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震住了,张口结舌。
“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没权利将我推给另一个女人,你在想什么?”他逼近她,挫败的焦躁,重复着,“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被迫得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心慌意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让陈雯雯到我房间来找我的?是你告诉她你对我没有一点意思的?董知微,我已经受够了,我告诉你,我还就是喜欢你了怎么了?你究竟是哪里不能接受我?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她呆住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她退缩的一瞬间移开自己与她对视的目光,并且开始在她面前来回走动,又伸出一只手去扯笔挺整齐的领口,他也是换好了衣服的,一身正式的浅灰色条纹礼服,这时却将衬衫的领口扯得一团糟。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烦躁不安的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与他平日里的样子迥然不同,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生死都一同经历过,袁景瑞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个掌控者,什么情况下都是举重若轻的——即使是在生死边缘,但现在他在她面前发狠,气急败坏地,她慌了,比他更乱上一百倍。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说过,我不是那么对她说的。”
“那你该死的到底想说什么?”他停下脚步,猛地将脸转向她,“你是怕我一时心血来潮玩弄你吗?我他妈还真不是,我就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怎么了?我现在就郑重地告诉你,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在她面前爆粗口,不再咄咄逼人地说我要你,而是烦躁地重复着,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喉咙剧痛,挣扎着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的沉默让他爆发了,他拧紧了眉头,逼近她,“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你已经有了别人了?”
话说到这里,他也突然地无以为继。
突如其来的设想令他错乱,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可能是错的,他看到她的好,别人又何尝不能?难道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拒绝他,而是为了别人?
她与他同时错乱了,并且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房间不算小,但也绝对不是宽敞无阻的,她这样一退再退,后背就碰在了转角的三脚立式装饰桌上,桌上还放着水果盘,被她撞得一同倾斜,眼看着就是一场混乱。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绪低潮之中,袁景瑞也发挥了他优于常人的运动神经,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扶住了那张桌子,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肩膀想要扶住她。而董知微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转过身去,两只手按在那小小的桌面上,同时也借由它稳住了自己,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单薄的脊背。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肩膀,一字领的黑色小礼服质料轻软,他甚至能够透过衣料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但她背转身去的姿势击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已经触碰到她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头,而这拳头也是没有力气的,他同时垂下了两只手,就连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讨厌我,是我强把你留下来,还要你回答这种问题。”
汹涌的情绪让她发起抖来,她宁愿他是好整以暇的,不急不缓的,给她带来压迫感的,甚至是危险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整个地软弱下来,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她被打倒了,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情绪,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转身抓住他,结结巴巴地,“不,不是那样的,没有别人,没有,我是喜欢你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他出于本能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过度的意外与震惊让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都无法动弹。
然后,令人遗憾的一幕就发生了,一直以来在女人面前都是游刃有余,随心所欲的袁景瑞,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第一次表白面前,如同一个笨拙的初坠爱河的少年那样,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