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石南不禁摇头苦笑,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可她,怎肯给他机会?豺羽也是个识得眉眼高低的,看赵石南这个情形,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劝解着:“其实若是能远远看着,解了念想也好。少奶奶是文化人,识文断字,有自己的主意,也勉强不得。”
豺羽短短的几句话,却字字敲进了赵石南的心里。连一个下人都能看明白,杜衡和他,之间的鸿沟已经不是轻易可逾越的了。
豺羽看赵石南回过了些神,转着话题说道:“少爷,您明天得空还是去展馆看看吧,咱中国区就那么一点点,位置也不好,丝绸想摆都摆不开,还怎么展?”
赵石南这回听了进去,应了一声挥手让豺羽出去。
第二天一早,赵石南带着豺羽进了万国博览会的展馆。彼时的欧洲,刚从经济危机中复苏,又面临着德国纳粹的虎视眈眈,这届博览会少了之前的绚丽多彩,展馆的设计和布局都有些沉闷低调。而弱国无外交,中国的展区,整体局促了些。
赵石南看了看展区,心里有了主意,带着豺羽去找南京政府随行来的专员,但是到了专员办公室,却发现只有一个带来的下人在擦桌子,赵石南不禁问道:“李专员呢?”
那人抬眼看了看赵石南说着:“别说李专员,现在一个专员都找不到了。”
“那去哪了?”豺羽问着。
“都去法国参观了。”下人答着,“一早就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联系那个什么筹,什么组。”下人说博览会筹备组都说不全。
赵石南拱了一肚子的火,去法国参观?还不是借机去游玩?公差私游,这也算是渊源了。去找博览会筹备组,怎么找?筹备组管的着你中国展区整体布局的事情吗?如今展区逼仄,其它的展品如茶,瓷,漆器,木雕,酒等,占地空间小,倒好应对,而丝绸动辄是几尺的图卷,却怎的展开?本来他想找专员协调,将整个展区做宏观布局,如今一来,也无法成行。
赵石南想了想,决定和各个展品的负责人商量一下,将中国展区整体布置起来,比如在墙上拉一幅丝绸山水,中间点缀挂着木雕;再如在陈列桌上铺就长幅的丝绸,把瓷器和茶摆上,如此这般,便都有了地方,还可以腾出一大块地方摆一个木架,摆上小幅的丝绸和茶叶,小型瓷器物件等等。统筹安排后,整个中国展区还将有种浑然一体的风韵,对大家都是不无裨益的事情。
但是赵石南的提议却并没有几个人支持,对于茶叶、酒等展品,空间并不是问题,事不关己不想折腾,而瓷器易碎,又不愿搬动腾挪;只有木雕和漆器对赵石南的提议赞同。
赵石南劝说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瓷器负责人不无讥讽之意的说道:“赵老板,何必这么折腾,我们也无非是充充数,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丝绸,可不止是中国展区有。就算摆好了,也未见得就能拿上名次。”
这句话很噎人,的确除了中国展区,日本展区,法国展区也有,只不过不是作为主体展品。但是赵石南也看过其他国家的丝绸,和成悦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赵石南的火气上来,但是为达成协议,还是不得不和这几个负责人耐着性子沟通。
却是说了半天,甚至有几个看热闹的也劝了半天,茶叶和酒的说动了,但瓷器的还是不愿腾挪。难怪人家会说,一个中国人是龙,几个中国人就成了虫。团结协作是种很难到达国人心底的理念。这时有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男人过来,看起来是位记者,愤然说道:“这位就太不通情理了,如果你还是这么固执,我们倒是写个稿子发回国内,到时看你怎么背这个骂名?你这是什么瓷器?我记下牌子来。”
说着就要拍照,那人看闹大了,忙摆手道:“拍什么拍,我也没说不挪,只是开个玩笑,真是的------”
事情得到了解决,豺羽带着人开始重新布置。杜衡藏在展厅的入口处看着忙碌重新布展的人员舒了口气,她还是忍不住来展会了,本想躲在一处看看,却又遇到了赵石南的是非,情急之下只好叫了一位明报的记者同侪帮她过来吓吓那些人。没想到还是蛮起作用的。
杜衡转到楼梯后,正要出展厅的大门,一句熟悉的声音迎面沉厚传来:“衡儿,谢谢你。”